习惯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个多月以来孟溪总是和他一起回家,左斯洲如今已经不排斥她的陪伴,对于每天下午放学能看到孟溪站在校门口也见怪不怪了。
左斯洲撑着一把浅蓝色的雨伞,天气暖和之后他就开始穿校服了,外面穿一件加绒的灰色的棒球服。他的左手臂的骨头已经痊愈,厚重的石膏在前几天拆掉了。
孟溪撑着一把和她的体型完全不配的黑色大伞,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看起来有些单薄,撑着伞的手都有些抖,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倒一般。
果不其然,左斯洲听到她在后面很响地打了一个喷嚏。左斯洲自顾自地走着,只当作没有听见。右前方有个冰淇淋店,曾经有一对兄妹买了冰淇淋跑得太快撞到了孟溪身上,她看起来脾气很坏,但是却没有生气,小孩子的母亲拉过冒失的孩子在一旁连声道歉。
她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纸擦干净身上的冰淇淋。
孩子的母亲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就给孟溪买了一只冰淇淋,她没有拒绝。
她一边走着一边吃着那支冰淇淋,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
但是现在她没有笑,间或还能听到她低低的咳嗽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心烦。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八车道的路面很宽,等绿灯的时间也出奇地长。
以前每次这个时候,孟溪就会像个交际花一样和各种人搭讪,他曾经看到她和抱着孩子的母亲聊天。孩子不安地扭来扭去,哭哭啼啼地怎么都哄不好,她拿银币变了一个小把戏,孩子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过了一会儿就忘记哭了。
两个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正在讨论最近的歌唱选秀节目,谈到喜欢的男歌手的时候,她们都激动起来了,披散着头发的女高中生说:“凯文唱跳俱佳,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他就是长得好看而已,我家大鬼一开口就惊艳了我。”
“他唱的《ihatemyselfforlovingyou》还蛮好听的。”孟溪幽幽插了一句。
短发女生转头一看说话的是孟溪,终于有人和她想的一样了,于是激动地开口:“你也看过那个节目。”孟溪点点头,顺利加入了讨论之中。
孟溪的交际能力让人瞠目结舌,也许是因为她总是笑着,所以显得十分亲切,主动和她闲聊的人也不少,她表现得落落大方。
已经变了绿灯,左斯洲走到一半却发现孟溪没有跟上来,她站在斑马线前看着地面发呆。
在孟溪抬头之前,左斯洲转回头大步向前走。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在还有十几秒的时候快速穿过马路,然后跟在了他的身后。
左斯洲的家在市中心,从学校到家需要走半个小时,期间还会经过一个十分大的商场。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商场正在打折促销,广场前面挤满了人。左斯洲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但是对方带来的消息却让他屏气凝神地仔细听。他一手撑伞一手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
突然有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皱眉,余光中瞥见那人拿了一个和他一样的黑色长款钱包。左斯洲当即意识到了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却扑了一个空。对方眼见事情败露立刻钻进了人群中,左斯洲紧随气候。
前前后后都是人,对方像个泥鳅一样逃得飞快,左斯洲努力挤进了人群中,远远看见了那个穿着黄色夹袄的身影,就立即追了过去。
但是有道人影比他更快,就像一阵风一样。跑了一两公里他便有些体力不支了,额头上满是汗水。钱没了没关系,但是他很珍贵的相片绝对不能丢。
他又坚持跑了一段路,那个小偷却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正在他万分懊恼之际,一个黑色的熟悉的长款钱包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孟溪正对他盈盈笑着,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为了更快追到小偷,雨伞早就被她扔了。外面还在下雨,她的头发完全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脸上,衣服上留有一道道水痕。
左斯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站在雨幕中对望了一会。他心情复杂地接过了钱包,然后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声谢谢。
孟溪又笑起来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左斯洲转身进了附近的商店买了一把伞,挑选的时候他犹豫一下还是买了两把伞。孟溪站在商店门口躲雨,左斯洲扔了一把蓝色伞给她,她随手接住了。
“不要误会,这个钱包对我很重要,这个是谢礼。”左斯洲解释完之后,就自顾自地撑伞走了。
再走五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孟溪送他到了门口。
左斯洲神色如常地进了小区,这一路上他都很烦躁,也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