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时刚过,这方修便骑马离开,杜汐月进门收拾碗筷,便问施世纶方修因何事骑马出门。
“小孩子家家瞎打听什么。”施世纶一句话将其打发了,杜汐月则一脸不悦。
正在此时,白海升则拿着一沓公文走进二堂,“今日新审的一个案子,请大人查阅。”
施世纶接了过来,仔细查看一番提笔签了字。
白海升却言说道,“今日有衙役出门采购物件儿,遇到文宅的下人文诚,就是上次非要闯入咱们府衙的那位,文诚言说昨日家中动土修葺库房,文天扬回家但饮酒有些多,又加上昨日天气微寒,今日身子抱抱恙。”
杜汐月前脚刚刚跨出门槛,听闻此言,身子一颤,却也站在当下。
“哦?”施世纶双眉微蹙,“如是说来,我们还当去瞧看一番。”
便从身上摸索出几两纹银,命白海升转交给门口的杜汐月,“月儿,你且去街上买些干鲜果品去文宅瞧看一番。”
“哦……”杜汐月接过银钱,脸颊瞬间又是一阵燥热,加快脚步走了出去。不知为何,现在只要听到“文斐然”三个字,她都会没有由来的脸红心跳。
扬州城里的果脯蜜饯当属“何记铺子”,没来扬州之前就听说这里秘制的干果蜜饯味道一流。来到店内,但见这里种类繁多,且色泽鲜艳。
杜汐月在其中称了一些姜丝梅干、玫瑰金橘、糖霜桃条和梨肉好郎君。何记铺子一旁还有茶座,若在此处买了干果蜜饯,还能在一旁喝盏茶歇歇脚,正准备走的时候,忽听得茶座上的两个男人一番对话。
“听说了吗?伊香苑头牌,也是扬州花魁素月这几日失踪了,现在他们院内可是新推了一个名叫‘蓝婉’的丫头,生的冰肌雪肤,又是在豆蔻之年,怕是未来的扬州花魁。”一个身着湖蓝色马褂的男人喝了口茶,悠悠地说着。
这句话却引得杜汐月的注意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装作还在店中挑选蜜饯,但却在侧耳倾听。
另一个穿石青色单袍的男人一听就来了兴趣,“依我看来,这蓝婉生的不如当年的素月。素月乃有谪仙之姿,真如天女下凡,现在又值盛年,却是去了何处,竟不知所踪,那鸨儿龟公倒也舍得?”
那个湖蓝色马褂的男人却不住地摇着头,“哎呦,这你就不懂了吧。凭她再是什么头牌花魁,说到底还是玩物,那时阎正国肯花钱捧,若无这些钱银堆砌,也就是个残花败柳罢了,肯定是阎老板腻味了,才将其清理了去。”
杜汐月一听,心头一震,想当日在二十四桥畔对赋会上,这素月便在红台上弹奏琵琶,当真芳华绝代。并且当阎阳明昏倒之时,素月当即弃了琵琶,狂奔而来,如是可见,二人当真是有感情的。
“嘘,不要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身着石青色长袍的男子微微蹙眉,冲着另一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杜汐月心头一颤,提着果脯走了出去,这些街头留言本就是世人茶余饭后之谈资,也不用过于留心。
她纵身上马,朝着文宅策马而去。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文宅前,杜汐月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她深吸了几口气从马上下来。
走上台阶,拉着门环“笃笃笃”地叩了三下,就听“吱嘎”一声,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