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好了字,陆南萧悠闲的靠在椅子里,习惯性的推了推近视镜金色的框架,风轻云淡的神情让人猜不出此时的心思。
舒宥安看着工作人员在打印机上操作,紧抓在包包上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好了。”工作人员淡然的把两本离婚证分别发给两人,长时间从事这份工作,对于各色夫妻离婚已经无动于衷。
不想让陆南萧看到自己的脆弱,舒宥安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本,直接塞进包包起身离去。
高跟鞋踩在理石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透着无情的冰冷,微扬的头是舒宥安心中最后一点尊严的支撑,没有停留的脚步更是不想再和陆南萧有任何瓜葛的决绝。
陆南萧也拿起离婚证,掂了掂,然后起身。
走出民政局玻璃旋转门,陆南萧停了下来,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离婚证,唇角扯了抹自嘲,像似自言自语,又像似说给舒宥安,“就这么离了?”
似乎当年被搭救的那刻起,自己就成了她的附属品,所有的主导权都握在她的手里。
舒宥安不由得停了脚步,高跟鞋踏在门前的台阶上,捏着包包带子的指紧了紧,忍着眼眶的酸胀,转身,虽然身高和地势不占优势,可是她依然倨傲的扬了下巴。
她知道陆南萧是想看她笑话,但是她不会让他看到!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她舒宥安的笑话,唯独陆南萧,没这个资格。
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假惺惺!”
陆南萧笑了,一脸的无辜,“是你提出的离婚,我可没想把你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四个字刺痛了舒宥安,父亲在世的时候即使她不需人情世故,依然可以无忧无虑。
可是现在,父亲因他而死,自家公司又被他霸占,还大言不惭的说没想把她扫地出门。
暗暗吸气,压下心底的愤怒和不甘,舒宥安再次抬了下巴,睥睨的姿态对着陆南萧,即使落魄了,也不会对他低头。
“陆南萧,是我把你扫地出门!当年主动带你回来的是我,现在,不要你的还是我!在我舒宥安面前,你永远都没有话语权。
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此时的舒宥安,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竖起强势坚硬的外壳,把自己的脆弱全部伪装起来。
这一直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
陆南萧笑了,看着面前冷漠不近人情的女人,熟悉的笑容不自觉的浮上唇角,以至于感染了眉眼。
看着近视镜的透明镜片后那双蕴笑的眼,舒宥安有些失神,还是十六年前那双眼眸,温暖依旧,只是眸底的清澈已不复存在,不知何时染了世俗的纤尘。
还有唇角的温润,哪怕看起来是那么谦和,却掩饰不住内敛的锋芒。
舒宥安努力的想把面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的那个男孩重叠在一起,却发现根本无法再叠合。
面前的男人一身高级定制西装,连脚上的皮鞋都是纯手工制作,金丝近视镜框架,打理有型的短发……身上的每一处无不透着考究,和十六年前那个被自己搭救的笑容温暖,眸光干净,心思单纯的男孩怎么可能重叠在一起呢。
敛眸,压下心中那抹痛楚,舒宥安自嘲的转身,往事总是禁不起回忆,因为,会牵起心底深处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