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邑在公堂上坐定,命属下将一个包裹得严实的女子押上公堂,当即审问道:“下跪何人?”
女子低着头,“九儿。周府命案的知情人。”
众人不解,正低头打量着看不出脸来的“九儿”。恭邑道:“既是证人,起来回话。”
“九儿”方要起身,忽然一支羽箭穿过大堂朝着她的后辈直直射来,“九儿”一个灵巧的转身,轻松避开,与此同时,潜伏在刑部的梁上君子被忠弓等人直接踢了下了。
恭邑道:“拿下,全部留活口!”
“九儿”扯下头上的布,风华绝代的一个转身,却原来是梅洛儿!
六合帮兄弟将五个刺客五花大绑丢到恭邑面前。还在他们嘴里塞了筷子防止他们自尽。
众人唏嘘不已。
恭邑命人查验他们的腰牌,无一例外,竟全是中宫的人!
刑部侍郎傻眼,“公,公主,还,还查吗?”
恭邑大怒,竟然真的是她!“查,当然查,查不出个之所以然来,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第二天一早,恭邑便带着她的人押着这几个刺客气势汹汹的进宫去了。
秦墨裁在宫门外拦住她,“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是秦家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秦家的势力,你现在没凭没据,单凭着几个刺客就想搬倒秦后,搬倒秦家,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卿卿,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走到那一步!”
恭邑甩开他,“我不在乎你们秦家的势力,不在乎你们秦家倒不倒,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我要替未雨姐讨个公道!”
龙宣太子在进宫的必经之路上拦住她,“皇姐,几个刺客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这样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宫,是想逼死我母后,还是想逼死你自己?龙儿求你看在龙儿的面子上,先去母后的寝宫走一遭,看在我们姐弟的情份上,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恭邑看着苦苦哀求的龙宣,一边是皇姐,一边是母后,想到他的两难境地,心里一软,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恭邑让忠弓他们在殿外等她。她进去的时候,秦后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等候她多时了。
“你来了。”她说。
恭邑余怒未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来其实并不指望你能给我什么合理的解释。只是总不好叫龙宣太过失望。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只是当时你一心把我往尚贵妃身上引,偏偏她又是个不安分的,我这才着了你的道。如今九儿出现,你心里着急,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
秦后闻言也不恼,反倒轻轻笑了起来。自己动手理了理钗环,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压低声音道:“这些年,本宫跟你娘演戏,跟你演戏,本宫已经累了!九儿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没错,是我,就是我因为忌恨你母亲,下毒害她,放火烧了她的寝宫,还威胁九儿在她的寝宫门上上锁!你母后是被我害死的!梅太医一家是被我害死的,周未雨一家也是被我害死的!可今时今日,你又能耐我何?”
恭邑惊异于她竟会如此坦然的承认这一切。果然是她!难怪她会一直查无头绪,难怪她知道她要查先皇后的案子时曾经三番四次的想要杀她,也难怪,当初她在冷宫设局时她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对付她!
“杀我母后,是因为你忌恨她,那梅太医一家呢,周画师一家呢?他们又犯了你什么忌了?”
秦后陷入回忆,“你母后,明明心里爱的是别人,却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和她虚与委蛇这么多年,终于将她铲除了!可是梅藤影那个老顽固,居然查知你母后是先中毒而死,随后才葬身火海的!我岂能饶他?我好不容易把那件事伪装成一场意外,又怎么可能让他坏了事?为了防止他把秘密泄露给家里人,我让侍卫假扮成流匪,杀了他全家!”
“至于周未雨,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收留了九儿。九儿是所有幸存的人中,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和她亲近的人,我怎么可能放过!周未雨的死,一来可以斩草除根,二来可以让你方寸大乱,引你入局,何乐而不为?”
恭邑强忍着悲愤,“所以你为了掩盖罪行,杀害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连龙宣也算计?”
秦后冷笑,“你别忘了,他是我的儿子!这一次,你闯宫的行径已经惊动了文武百官,而我只是身为皇后对你加以劝阻,你记恨我抢了你母后的位置,记恨我一而再而三的阻拦你,所以,联合你母后的哑巴侍女演了一出大戏,你诬陷我派刺客杀九儿,意图掩盖罪行,可我却不知你为何强行绑了我的侍卫,硬说他们是刺客?你也不想想,我要派我的刺客杀人,为何还要让他们配着自己宫的腰牌呢?”
恭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坏事做尽,还如此巧言善变,妄图掩盖罪行!我却不知,你只对我一人坦诚,是笃定了我不能奈你何,还是笃定了皇上不会杀你?”
秦后却不以为意,“你低估了你父皇对我的愧疚之意。当年他登基后,为了你母后,将已经选定为太子妃的我册封成了贵妃,他负了我的情意,也让我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这么些年,我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人,一个为他任劳任怨皇后。我这一生都没有在他面前犯过错,而你,没凭没据,就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丫头而已,只能乖乖的掉进我为你设的局中!”
恭邑冷笑,“所以,你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引我入局?包括利用龙宣让我在面圣之前来见你,亲口跟我承认你的罪行,一切就只是想激我去面圣,让我自食恶果!你笃定了我知道真相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也笃定了我和皇上一定会因为这三个案子反目。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父女反目的结果一定是我输?”
秦后看着她,笑得玩味,“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资格论输赢?”
恭邑亦望着她,“你若真这么笃定,那么今日,我入你的局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