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贞懿宫,扬皇当场命人以符水浇地,没多久火烧凤凰的奇景便显现了出来,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秦后扶着摇摇晃晃的扬皇从寝宫出来,下令封锁谣言,然而在恭邑的促成下,谣言还是传得满天飞,人人都说先皇后的死必定另有其因。
扬皇迫于无奈终于点头同意了恭邑的请求。
晚上忠弓将六合帮兄弟的调查成果呈上来,问到这件事的玄妙之处,恭邑笑着看了一眼梅洛儿没再说话。
梅洛儿道:“忠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不过是趁着半夜他们疏于防守的时候去拜访了一下先皇后的寝宫,在地上洒了一些黄梅蜡罢了!这种蜡本东土之地独有,无形无色,有凝水之效,我用这种蜡事先在地上画好了火烧凤凰的景象,随后等皇上他们往地上倒水的时候,水便只会沿着这种蜡流,这便是今日中宫之奇景了!”
恭邑闻言又笑了笑,这才专心翻看六合帮兄弟搜查来的情报。
调查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早前皇上也曾派人调查过先皇后的案件,那时候的皇上就像一个疯子,逮谁都以为是他害了皇后,诺大的后宫除了一贯与先皇后交好的秦贵妃,无一幸免,可若尚贵妃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她又是怎样逃过一国之君的调查的呢?恭邑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就在恭邑一筹莫展之际,四皇子忽然约了龙宣太子宫外聚首,只说他在置了座新宅子,近日落成,特地邀了一众兄弟姐妹前去参观,请太子一定要赏脸。
龙宣太子的说法是,毕竟是兄弟,他诚心相邀,况且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欢聚一堂,他于情于理都该去,并邀恭邑同往。
恭邑思量再三,终是拒绝了,于是龙宣太子便只带了蒙少保一人前去。
恭邑只顾着去吏部翻档案,没过多思量,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太子回来后没几天就有大臣参了太子一本,说太子贪图享受行为不端,在外面欺男霸女,还单独置了宅院,专门收容美女玉器,专横跋扈,毫无爱民之心,百姓怨声载道。
没过多久皇上便带着尚贵妃一干人等去了宫外,所谓的龙宣太子专门收容美女玉器的地方。
然而却是那日四皇子相邀的地方。
龙宣太子强力辩白,只说这宅子他只去过一次,那时候没有什么美女玉器,倒是个喝茶品酒的好去处,原听四皇子说,是他另置的新宅。
四皇子却一口咬定是太子相邀,他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宅子,他实在宫外置了一件小苑,却没有太子那般排场,也只是平日里用来读读书写写字,图个清静罢了。
没办法,皇上又找来了那日在场的其他皇子公主。却都说是收到的都是以太子的名义下的邀请帖,原是冲着为太子庆贺新宅落成去的。
皇上又查了邀请帖,也确实是太子的笔记,当即震怒,下令要将太子拖去中宫,当着皇后的面笞百鞭,再幽禁炎烁宫,一年之内,不得踏出一步。
太子被拖去中宫,秦后又是气愤又是羞恼,又心疼儿子,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一个劲的哭求,替儿子分辨。
皇上心软,让太子认错。太子无错,自是不肯认,皇上一怒之下,再加一百鞭,而执行官,便是相里墨裁。
恭邑抬眼去看他,却发现他一脸冷漠,心下着恼,遂道:“皇上且慢,古人云,教不严师之过,臣身为太子少师,身兼教诲辅佐之任,却未有使之通彻感悟之能,况太子千金之体,岂容有损,这两百鞭,于情于理,理应由臣代受!”
龙宣太子无过而受罚还连累恭邑,自是不愿。皇上却道:“下不为例!”
恭邑迎着相里墨裁的鞭子直直的跪下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他扬起鞭子,就在恭邑以为他的鞭子就要落到她的身上的时候,相里墨裁忽然一偏将鞭子打到了一旁的地上。
皇上不解:“燕祁,这是为何?”
相里墨裁忽然跪在地上,恳求道:“少师乃文弱书生,鞭刑两百恐有性命之忧,臣与少师相识已久,且少师在军中时曾对臣有过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大于天,臣恳请吾皇,特许臣代为受过!”
这下不止恭邑,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震惊。
皇上犹豫着,正不知如何是好,恭邑道:“臣不记得臣对秦将军有过什么救命之恩,臣代太子受过,心甘情愿,请皇上明鉴!”
相里墨裁看着她道:“你我相交一场,郑兄你要害我犯欺君之罪不成?”
恭邑与他两两相望一时无言。
扬皇咳嗽一声打断他们,向恭邑求证:“少师,可有想起来,你于秦将军是否有救命之恩?”
恭邑无奈点头。
扬皇下令行刑,这一次行刑的人便成了蒙少保。
恭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起身从相里墨裁身边走开。鞭子一遍一遍的落到他的身上,却仿佛落到了她的心里。有无数次她都想扑上去拉住鞭子,龙宣在一旁拉住了她。
鞭刑刑到一半忽然被皇上终止,皇上看着鲜血淋漓的燕祁,感概:“你倒是重情重义!”
并特许他从今以后不用上朝,休假半月。
恭邑亲自领着忠弓将他送回相国府,心如刀绞,恨不能随侍在侧。
屋里的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恭邑守在院子里泪如雨下。我怨你做甚,我误你作甚?我真该离了你,免得你横也煎熬竖也煎熬!
只盼着你快些好起来,如此我也少受些煎熬。
夜深人静时恭邑还站在院中,秦相国也看不下去了,劝她回去。恭邑苦笑着摇头:“相国且先去吧,我再站一会儿,只盼着他好!”
直到相里墨裁醒来,他摒退左右,只留她在侧。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她心疼不已,“对不住,都是为的我。”
相里墨裁却将头一偏,不去看她。
恭邑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泪盈于睫,“燕祁,我是什么心思,你又是什么心思?我懂,你自然也懂。我置的什么气,非要去查你,可你又置的什么气,非要说到此为止?”
燕祁,又是燕祁!
相里墨裁忽然拂开她的手,怒气冲冲的指着屋外:“你走,如果你认为我是在跟你置气,那么我再说一遍,我们到此为止!”
恭邑一怔,扭头要走,却又忽然顿住,“那么,如你所愿!今日谢过你了,日后,请多保重,既不在一起,便不要再让人心疼,让人挂念!”
恭邑要走,相里墨裁却忽然咳嗽,气息久久不能平静,他急急的叫住恭邑,“既是来道谢的,把我的谢礼留下再走!”
恭邑不解。
相里墨裁忽然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就势将她往门上一推,身子立马压了过来。
恭邑一怔,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你记着,这是谢礼,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不要恨我,这是我应得的!”
恭邑一脸迷茫,却也能察觉到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想要推开他,却总是触到他的伤口,只得乖乖就范。
他这一次要的比每一次都凶,且反反复复,到了最后,恭邑愤愤的摸着自己红肿的双唇,怯怯的低着头。
相里墨裁将门打开,让她出去,“走吧,再不走,我的谢礼会收得更重!”
恭邑隔着门带着一丝震惊一丝疑惑定定的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终究是哪里不一样了,可她恨不起来!他言语如刀的将她拒于千里之外,做的却总是让她痴缠缱绻的事。不如彻底放了她,不如彻底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