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耐心一点点熬在对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期待上我甚至有一丝庆幸这样的失宠落魄倒让我避开了身怀六甲后的错迭纷争得一丝暂时的平静。
重阳那一日宫中妃嫔照例是要向太后和诸位太后庆贺的我在禁足之中自然是不能前往于是准备了花糕和菊花酒又放了一个塞着茱萸的香袋皆以红丝带束了加上桑叶和榆叶覆盖做成三色礼品交到芳若手中请她为我奉于太后恭贺桑榆晚景之乐。
到了晚间太后遣了孙姑姑亲自来看我慰问了几句道:“娘娘有着身子现在实在是受委屈了。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可叫芳若来告诉奴婢奴婢愿为娘娘尽心竭力。”
我谦和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是重阳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本宫有些思念家人罢了。”
孙姑姑的神色一僵随即和缓微笑:“宫里的规矩娘娘小主怀孕八个月时娘家的亲人可入宫陪伴生产。算算娘娘的日子也有七个月了奴婢会记得提醒内务府安排娘娘的母亲平昌郡夫人和嫂嫂新平县君进宫。”如此我心下安慰亦知家中父兄未因我失宠而有所牵连更有了盼头。
到了九月底的时候我一心等着有娘亲和嫂嫂可以入宫来陪伴的消息而内务府却一直音讯全无。我不免焦急问芳若她却只是支支吾吾的内务府也是推三阻四没个回话。偏偏这个时节李长又来传话说近日天气冷了请我不用再出去散心免得风寒。而守卫棠梨宫的侍卫也越严谨了。我虽不晓得生了什么事也觉得不寻常。百般无法之下只得寻了个机会在内务府的小内监送东西来时叫住了他。
那个小内监显然是新来的面孔很生。我正和浣碧对面坐了在缝制一件孩子出生后要盖的小被子团花蝙蝠的图案很是喜气。
那小内监跪在地上我和气道:“你叫什么?从前怎么没见过的?”
他磕一个头有些胆怯:“奴才小贵子是刚来的本来今天该是黄大哥来的可他忽然肚子疼就换了奴才给娘娘送大毛的料子来。”
浣碧见我眼色忙扶了他起来和颜悦色道:“你辛苦啦这些碎银子是咱们娘娘赏你去喝茶的。”
小贵子欣喜非常连忙叩谢了恩。我笑吟吟道:“这个算什么等本宫家里人进宫那一日本宫再好好打赏你。”
他有些疑惑抬头道:“谢娘娘赏。可近日没听公公们说哪家的命妇要进宫啊若娘娘家人来了奴才必定早早告知。”
我更是疑惑和忧虑脸上却一丝不露满面笑容道:“是了。你从前是在哪里当差的?”
他道:“奴才也是在内务府不过从前不在里头当差是在外头给守门的侍卫送茶水的。”
我心下欢喜守宫门的侍卫那里最能听到消息于是担忧道:“本宫娘家姓曾本不是什么显赫人家想来是不得入宫探望本宫了哪里像甄府里的几位命妇似的常能入宫。”
小贵子眨巴着眼道:“奴才不知曾大人哪里高就但必定是平安富贵的。只是这甄府往日里风光如今可不行了。前两天奴才进里头时就听说了兵部侍郎甄大人下了大狱。”我的心狂乱一跳容色大变他却依旧絮絮说下去:“这还不止呢连羽林军都统兼翰林院侍讲学士都没了甄老大人的吏部尚书也没保住一把年纪被禁在家中连夫人们的诰命之封也被废了还牵连了亲家薛大人。”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道:“是怎么会这样甄府不是平汝南王的时候立了大功么?”
他犹自不觉笑滋滋道:“娘娘有所不知立了大功也犯了大罪当初华妃娘娘的慕容家和汝南王不就是个现成的例么?甄大人是被人告了。”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浣碧已经白了脸色嘴唇微微颤抢着道:“被谁告的?”
小贵子见她这样吓得不敢再说浣碧哪里耐得住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臂喝道道:“快说!”
小贵子拗不过只得道:“羽林军副都统管大人。”
浣碧急道:“胡说!管大人不是要跟甄家二小姐结亲的么怎么要去告甄大人?”
小贵子“嗨”一声道:“官场上的事奴才哪里知道的清楚不过这事半个月前就人人都知道了奴才可不是瞎说!”
半个月?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浣碧待要再问小贵子寻了个由头惶惶逃了出去。我怔怔坐下手中的针直直扎进了手指浣碧“哎呀”一声忙取了白绢布来裹住落下泪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我极力忍了泪道:“好!好——”话音未落腹中急剧疼痛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强自镇定道:“去请温太医——”
温实初侍奉我吃完安胎宁神的药物槿汐为我盖上被子道:“请问温大人娘娘没有大碍吧?”
温实初微蹙了眉头道:“大碍是没有只是我有几句话想问娘娘的意思。”
我腹中依旧有隐约的疼痛吃力点头:“本宫也有话问温大人。”
槿汐掩身出去我见浣碧目光恋恋知道她也放心不下便也留了她。温实初半是责备半是关切道:“娘娘何故这样急痛攻心以致动了胎气?”
我半支着身子直视着他道:“今日有人告诉本宫娘家的事大人日日能出宫想必一清二楚。”
他大急:“娘娘全知道了么?谁这样大胆!”
我忽而笑了“大人果然都知道了。即便本宫不问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要本宫知道。”
他道:“一则是皇上的嘱咐二则微臣必须顾及娘娘能否承受。”
我苍白一笑:“那么如今本宫已经知晓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死死闭着嘴我只是平静望着他。神色平静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我多盼望他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中的人都好好的平安喜乐。然而他道:“甄府已经一败涂地。”我的牙齿格格地颤他觑着我的神情欲言又止。
我死命道:“本宫没有事你说。”
他继续道:“一门爵位全无大人与少夫人皆入大牢老大人与老夫人也受牵连困居家中与娘娘的情形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我的泪汩汩而下“本宫有着身孕才受照拂本宫的父母可有此待遇?”他无言我又问:“那么致宁呢他才不过一岁是什么人在照顾?”
他忧愁而无奈:“小公子亦随母在牢中。”我心疼不已致宁他还是个襁褓婴儿啊怎能受得下这般苦楚。他将原委诉与我听“管路告甄大人在平汝南王之乱时鼠两端平乱后又多次居功自傲意欲纠结薛大人、管大人、洛大人自成群党。”
“鼠两端?”我诧异又震惊“何出此言?”
“娘娘可还记得有位佳仪姑娘么?她便是人证。她道娘娘虽与华妃有嫌隙可是甄大人为保自身荣华曾蓄意接近汝南王以作观望。”
我大怒:“这样的话可不是‘莫须有’么?皇上难道也信。”
温实初道:“大人当日与佳仪姑娘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她出为证不由人不信。”他踌躇片刻道:“观望还是小事。汝南王一事后皇上对这些功臣颇为介意并不放手重用惟有甄大人最得器重却有这样的传言汝南王的事过去没多久因而皇上十分介怀何况管大人与甄大人交好不是一日两日几乎要结成亲家又是同僚……”他没有说下去我却知道玄凌定是信了。
他本就多疑当日在水绿南薰殿会为着曹琴默一句话而疑心我与玄清。汝南王之事后他也一直未特别重用平汝南王时的功臣对入宫的功臣之女也不刻意宠爱只为了避免再蹈华妃之路。管路的告句句犯在他的忌讳上又有人证他怎会不信。
而佳仪我当初只嘱咐嫂嫂和哥哥行烟花之计假意迷惑只求汝南王一行人轻视哥哥放松警惕却不曾安排到选择何种女子。佳仪我自未曾见过只晓得有些像陵容又晓得哥哥为她安排了善后其中的曲折如何我在宫中自然是不得而知了。难道……佳仪又是谁安排下的行此后着?
我心中霎时冰凉而雪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是生生为别人做了一回螳螂了。何止是我、哥哥、连整个甄家都被人算计了进去!
那么快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我的失宠家道的没落。
温实初道:“娘娘也还罢了终究没有受牵连但娘娘也切勿意气用事。瑞嫔小主心气高傲、甚是出尘为着家中父亲洛大人受冤入狱一事自缢以死相争表其清白。”
我一惊其实我与瑞嫔并无多少交情她一向清高自许不屑与众人相争、亦不与人交好对谁都是淡淡的恰如一朵水仙风骨自然。我对她虽未来得及亲近却是欣赏的。
然而……温实初见我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眉宇间惋惜之情更重“皇上本来大有触动可是听闻那日是安芬仪侍驾在侧闻得瑞嫔死讯吓得当场哭了言语间似乎以为瑞嫔小主以死要挟皇上反倒坐实了罪名。”
陵容!我几乎切齿瑞嫔与她并无过节啊何至于此!
温实初走后我默默良久浣碧满面愁容坐在我身边轻声啜泣。
我道:“哭有何用。”
浣碧勉强止泪颇有疑问:“小姐那小贵子说自己新到内务府不久又不知小姐娘家姓甄被咱们随便诌了曾姓也肯信怎么公子的官职倒那么清楚。”
我轻哼了一声攥紧了被子道:“你也相信他是个新来的既然皇上那么‘重视’咱们宫里内务府怎么会那么轻易派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内监来分明是有人要借他的口来告诉咱们若我心志软弱一点这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所有的怨毒瞬时涌上心间只觉得辛苦异常良久才吐出一句:“她们好恶毒!”
我撑着坐起身取出屉中的鹅黄笺表未曾提笔胸中冤屈难耐眼中的泪已晕湿了纸笺。我含泪亦含了悲愤将笺表写好封起向浣碧道:“等下芳若来替我交给她请她呈给皇上。”想一想今非昨玄凌也未必肯看吧。微微叹息一声将当日他送与我的那枚同心结放在笺表上“叮嘱芳若务必要送到。”
浣碧知道要紧郑重道:“奴婢晓得轻重。”
这样焦灼地等待着眼看着金乌坠地彩霞漫天眼看着夜风吹亮了星子胃中有烈烈的疼像是在焦渴时喝了过量的酒爹娘兄嫂的安危生死就在于玄凌肯否见我了。
轿辇在月上柳稍的时分候在了宫门外李长亲自来了恭谨道:“娘娘皇上请您移步仪元殿。”
我怔了一怔终于来了于是道:“公公稍候本宫更衣后就去。”
然而对镜的时候自己也惊住了脸颊瘦削得多且是苍白的突出的锁骨掩映在天青的素绣长衣里只叫人觉得生冷。到底是瘦了惟独一双腿浮肿着只余了憔悴不见丝毫风情与美好。
心下荒凉玄凌一直赞我美见了这样的我也是要厌弃的吧。淡扫胭脂胭脂也似浮凸在面上半分也不真切。我握着半盒胭脂在手亦是惘然再美在他眼中也只是旁人的影子罢了。罢了罢了何必强造一分娇艳出来憔悴更适合在这样的情境下打动心肠吧。
于是披了见深紫的平纹外裳用犀玉簪子和金栉挽起头匆匆扶了槿汐的手乘轿去了。
仪元殿当真是久不来了李长引了我进西室轻声道:“安芬仪刚走皇上一个人在里头等着娘娘呢。”
我敛衣换了芳若扶我进去方一进去她便退下了。玄凌背对着我似乎在用心看着什么东西听我进来头也不回我艰难地福了一福道:“皇上金安。”
片刻难堪的静默他回身扶了我一把沉声道:“身子不便就不用行礼了。”我谢过他又问:“芳若说你有孕后一直多梦如今睡得还安稳么?”
我娓娓问道:“皇上眼见臣妾夜里多梦难安么?”他愣一愣我已道:“那么仅凭芳若一面之词皇上就相信臣妾睡不安稳了而并不问一问太医是否开安魂散给臣妾服用、臣妾梦见什么吗?”
他略略沉色道:“你想说什么?”
我泰然自若平缓道:“臣妾只想说不可听人一面之词而作论断。”
他只是问:“你睡得安稳么?”
我无法只得道:“起初几月的确难以安枕如今稍稍好些了。”
他淡漠笑:“那么芳若所言不虚。”
我凄惶摇头道:“皇上芳若姑姑并无骗你的意思但朝中臣子权利倾轧并非人人都能坦诚无私啊!”
他搀我坐下缓和道:“你百般求见也不问朕好不好只说这些么?”
他好不好?我澹然举眸自我禁足以来再未曾见过他这样乍然见了只因为我的家族性命悬于他一人之手这样尴尬而难堪的境地。我心里哪里还想得到他好不好。如今看他与从前一般只是眼眸在多了一丝戾气更觉阴冷。隔了这些日子只觉得恍然和蒙昧似是不想念了见面却依旧扯动了心肺。只晓得近也不是远也不是泪水潸潸而落。
他对着我的泪神色愈加温文咳然叹了一声“当日对纯元皇后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错了么。”
这一句话生生挑起了我心底的伤痛和羞辱少不得强行按捺只道:“臣妾若说是无心皇上信么?”
他的口气却生硬了“错便是错无心也好有意也罢。”
我一怔心口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疼得难受泪却止了含泪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臣妾的过错。”我低身跪下“臣妾冒犯先皇后罪孽深重情愿一生禁足羞见天颜。但请皇上能再审臣妾兄长一案勿使一人含冤。”我凄然抬“皇上也请念在瑞嫔已死的份上吧。”
他死死看着我“你方才说一面之词不可尽信管路的话朕未必全信但佳仪是何人难道不是你为你兄长安排下的吗?如今她亦反口。而你兄长的确与薛、洛二人交往密切瑞嫔甚至为你禁足一事再三向朕求情。据朕所知她与你在宫只并无往来若非受她父亲所托何必要帮你!”
我不晓得瑞嫔为何要帮我只是为了许久前和她在太液池的一番闲聊么?我实在语塞而对佳仪我实在有太多疑惑。
玄凌的话冷冷在耳边响起:“实在不算冤了你兄长!”
我力争:“即便如此嫂嫂一介女流致宁襁褓之中……”我哽咽道:“臣妾兄长本对社稷无功劳可言外间之事诡谲莫辩臣妾亦不可得知。但臣妾兄长对皇上的忠心皇上也无半分顾念了么?!”
他的目光有些疑虑落在一卷奏折之上明灭不定:“清河王一向不太过问政事也为你兄长进表上书劝谏朕……”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玄凌又疑心哥哥与清河往有所纠结了不成他继续道:“甄远道夫妻年事已高朕可从轻落可你兄长之过不是小罪可以轻饶。”他也有些不忍“你嫂嫂和侄子朕今早就已放了只是天命如何朕也不得而知了。”
他这话说得蹊跷我砰然心惊:“皇上为何这样说?!”
他叹息道:“你嫂嫂和侄子在狱中感染疟疾热安芬仪再四求情甚至愿意让服侍自己的医官去为他们诊治朕已派他去了。”
我的舌尖格格而颤牢狱潮湿但时至十月怎会轻易有了疟疾这可是要人性命的病啊!何况是安陵容身边的医官去诊治的我先不放心了。我凄然叫道:“皇上!——”
他扶住我的肩道:“有太医在会尽力救治他们母子。”他顿一顿“但你的兄长结党为私朕业已下旨充军岭南。你父亲贬为江州刺史远放川北也算是朕姑念他一生辛苦了。”
岭南川北远隔南北岭南多瘴气川北多险峻皆是穷山恶水之地父亲一把年纪怎么熬的住呢?我的心酸痛悲恨到无以复加腹中有轻微的绞痛似蛇一样蜿蜒着爬上来而且玉姚和玉娆自幼娇惯如何能受得这分颠沛流离的苦楚。
我悲苦难言我舌底的怨恨再忍耐不住仰头迫视着他:“皇上!到底真的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因为汝南王一事心底难解而耿耿于怀于他人?”
他怒了语气严厉冷漠到没有温度一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他的手伴着怒气一挥触到了身边他方才立过的书架一张绛红的薛涛笺自书堆上轻飘飘晃下打在我脸上。我本跪着随手欲拨开然而一目扫到笺上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浑身如卧冰上。
所有的真相原本只是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话语而当这些话语真切落在这一张纸笺上时虽早已知晓那灰了的心却再度灼痛起来。
我直愣愣瞪着那绯色如血的薛涛笺竟是要被我看得溢出血来。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心中有声音极力狂呼不是的!不是的!宛宛!宛宛!竟然是这宛宛!错了全错了从头至尾全是错了!
“寄予宛宛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怀思往昔音容予心悲恸作《述悲赋》念之悼之。愿冰雪芳魂有灵念夫哀苦得以常入梦中以慰相思。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易何以乾坤?诗何以关睢?惟人伦之伊始固天俪之与齐。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影与形兮难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对嫔嫱兮想芳型顾和敬兮怜弱质。……望湘浦兮何先徂求北海兮乏神术。……恸兮陈旧物而忆初。亦有时而暂弭兮旋触绪而欷歔。信人生之如梦兮了万事之皆虚。呜呼悲莫悲兮生别离失内位兮孰予随?入淑房兮阒寂披凤幄兮空垂。春风秋月兮尽于此已夏日冬夜兮知复何时?”1
玄凌的笔迹向来是看得极熟了写到最后笔力渐次软弱无力断断续续有泪痕着洇其上把墨迹化得一小团一小团如绽放的黑梅一般。可见他下笔时伤心哀痛到了何种地步。
除却巫山非云也好一句除却巫山非云也。原来是她竟是她所有我的一切一切殊宠恩爱原来全是为了她为了一个“莞莞类卿”。魂牵梦萦魂牵梦萦玄凌梦里面一声声情意切切唤着的全是她——仙逝了的纯元皇后朱柔则。
那么我究竟算是什么?!
双手无力一松薛涛笺轻如若无物一般飞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到织金毯上。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一丝抽空了颓然软绵绵委地坐下。窗外秋虫鸣噪不已一树红枫娉婷掩映在窗前那猩红一色刺得我双目如同要盲了一般疼痛。
我胸中激荡难言腹中因着这激荡愈加疼痛仿佛我的孩子亦明白我这为娘的委屈为我不平。
玄凌满怀怜惜拾起地上的薛涛笺眼神顿时宁和下来平静温柔得似一潭秋水明澈动情。那眼光半分都不落在我身上只凝神远思似乎沉浸在久远美好之中口中道:“你知道了?”
我无言以对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玄凌半是感慨:“其实能够有几分像宛宛也是你的福气啊。”
第二十一章 不悟寻时暗销骨(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