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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痒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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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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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沐子倏得停下脚步:“你和毕嘉树不是一般的熟悉吧。”

    吴俐承认了:“是啊,我和他哥是高中同学。”

    “那你……”

    “放心吧,”吴俐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微笑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我来,只是为了见一个有前途的作家。”

    岑沐子将信将疑。

    他们上楼到岑沐子的房间。吴俐坐在电脑前,岑沐子抱了手臂坐在床沿,看着他滑动鼠标,一目十行浏览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文章。五分钟后,吴俐说:“还行。”

    “什么还行?”

    “文笔还行。但故事不行。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故事缺少紧迫感?”

    岑沐子摇了摇头。

    “情节不紧凑,节奏不紧张,很散,不像小说。”

    岑沐子喃喃说:“其实我讨厌情节紧张的小说。”

    “你讨厌什么不是重点,”吴俐笑了起来:“读者讨厌什么才是重点。”

    无利不起早。岑沐子默念着这句话,看来她的观念的确要改变。“那我应该怎么改?”

    “首先你要有欲望。你看你的主角,都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就没有动机,就没有冲突,就没有故事。”吴俐说罢了,看看岑沐子说:“也许你自己就是个没有欲望的人。”

    岑沐子承认他说的对。

    “想写好小说,就要克服它。岑沐子,你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必须要做到的事。”

    看着岑沐子的沉默,吴俐微笑问:“沈暮成呢?”岑沐子像被针戳着了,差些跳起来,睁圆眼睛看他。

    “别避讳自己的欲望。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想要什么都是正常的,是要通过努力去获得的。”

    岑沐子静静看着吴俐,一会儿说:“我现在正想着一件事,怎样才能让毕嘉树的大哥能接受他。”

    ******

    尽管岑沐子打起精神想把恋爱合同履行好,可她坐在毕家空阔的大厅里时,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毕家的别墅有爷爷的别墅两个大,伺候花园的显然不只是公务员,是专业的花匠。院子里高低错落的花木修剪的很整齐,像用乐高玩具搭出来的。

    客厅很明亮,玻璃窗探得锃亮,透明得仿佛不存在。岑沐子不安的盯着院子里,花砖地上有片黑影,它在挪动,是天上的云投下的影。

    和她同样不安的是毕飞涛。毕飞涛缩在毕嘉树的腿边,轻声说:“爸爸,我们走吧。”毕嘉树摸着他的头不急不忙说:“现在还不能走。”岑沐子悄悄打量他,他似乎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无论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大理石楼梯上响起清脆的皮鞋声,一个长相斯文的戴眼镜男人慢慢下来。他走到毕嘉树面前,做了个微弱的鞠躬动作,不仔细看,只当他是腰疼,扭了扭腰。

    “毕先生,毕总真的不在。”

    毕嘉树看着毕飞涛的眼神充满慈爱:“他不在,我就等一等。”他说完了抬脸问:“他总要回家睡觉吧。”

    戴眼镜的男人笑了笑:“也不一定,他有时候住办公室。”

    毕嘉树张了张嘴,做了个“哦”的动作,继续低头看着毕飞涛。眼镜男人的目光蜻蜓点水似的掠过毕飞涛,抿抿嘴说:“既然这样,那您宽坐吧。”

    他转身走了,空落落的大厅又剩下他们三个人。岑沐子在这一瞬有了错觉,他们相依为命挤在求生的小船上,湖水茫茫,没有人来救援,一切要靠他们自己。

    “我大哥很忙,”毕嘉树淡淡开口:“见到他很难。”

    岑沐子不知该说什么,毕飞涛舔了舔嘴巴,可怜巴巴说:“爸爸,我想喝可乐。”毕嘉树温柔摇头,微笑说:“这里没有可乐。”

    “那有水吗?”毕飞涛说:“我渴啦。”

    毕嘉树没有回答。自从他们进门坐下,总也有半个小时了,并没有人给他们倒杯水喝。外头的太阳亮而毒,屋里的冷气喷着冰霜,科技出现,人类每天都在分裂,冷暖不自知。

    “我去找点水。”

    岑沐子看不下去,站起身来。

    “你去哪里找水?”毕嘉树抬眸问。

    岑沐子站住了,她的确不知道哪里有水。

    “再坐一会。”毕嘉树温和说:“要有耐心,你知道吗,我就是缺乏耐心才弄成这样。”他苦笑一下,摸摸毕飞涛的小脸。

    “你一个人把他带大的?”岑沐子没头没脑问。

    毕嘉树冲她笑笑:“不然呢?”

    岑沐子没说话,看着毕飞涛把小脸贴在爸爸的大腿上,他的眼神软弱无奈,也许客厅太空太大,他连把焦点落在一个地方都做不到。

    岑沐子叹了口气。楼梯上又响起脚步声,眼镜男人再次下来了,这次他提着公文包,也许打算出去。

    “对不起,”岑沐子扬声说:“请问有水吗?孩子渴了。”

    男人犹豫着收住脚步,他抬手理了理领带,这么热的天,他依然穿着齐整的夏日西装,打着领带。

    “我是毕总的助理,”他说:“不负责这里的生活事务。”

    “是孩子要喝水,不是我要喝水。”岑沐子平静回答。

    男人又拨了拨领带,这细小的动作暴露了他的不自在。“孩子总是无辜的,”岑沐子说:“有什么恩怨不必让孩子受罪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着楼上有人轻笑一声:“就知道这孩子是文章的题眼,总有一天要被拖出来好好使。”岑沐子抬脸去看,一个穿着银色无袖背心裙的女人倚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岑沐子。

    “你是谁?”那个女人高傲的说:“我记得以前那女人不长你这样。”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给孩子弄点水喝。”

    银色背心裙的女人笑了起来:“出门右转,走出这条街,对面就有超市,一瓶矿泉水二块五,想买多少买多少。”

    岑沐子不说话,默默看着她。女人慵懒的歪歪头:“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这孩子有七岁了吧。七年前,毕嘉树亲口所说,从此不再进这个家门,也不再是毕家人。要依我讲,让你们进来坐都不应该。”

    毕嘉树站起身走到岑沐子身后,望着楼上的女人笑道:“大嫂,我是不是毕家的人,你还没有发言权。”

    楼上的女人轻哼一声,晃了晃波浪大卷发,她的动作让岑沐子想起曾经的顾慢慢。

    “你们家的事我也懒得管。”女人说着,沿着楼梯款款而下,手里拎着细链子的小手包,精巧可爱的糖果色。

    她抬着下巴,目中无人的掠过岑沐子,留下香水浓厚的气味,目不斜视的出门去了。眼镜男也不再耽搁,扶着领带低头快步出门。

    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她是谁?”岑沐子问。

    “苏盛亚,我大嫂。”毕嘉树平静说:“她爸爸是卓思特的董事长。“

    “卓思特是什么东西?“

    “一家投资公司。“毕嘉树看看岑沐子,耐心解释:”自称国内的大摩。”

    他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岑沐子更加听不懂。

    “如果你哥不肯见你,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岑沐子放弃打听,转开话题问:”就算我们受得了,涛涛也受不了吧。”

    “不然怎么办,”毕嘉树不确定说:“我七年没见到他了,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

    从登上小岛第一次见到他,直到此刻,诚实的说,毕嘉树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岑沐子从没听他生气或者着急,他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良好的情绪管理。

    可是这样的风度,会不会是软弱的代名词呢。

    岑沐子无奈的看着他,她情愿毕嘉树会有不满,甚至愤怒,可以拂袖而去。太过平静的毕嘉树让她觉得很假,如果不是软弱,那么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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