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外邦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蛮语,孟千行听不懂但也不想听,只是优雅的喝着杯中的清酒,冷艳旁观着这场群魔乱舞。
而同样克制的,还有二皇子。
二殿下自坐在了位子上,便没动过桌子上的一口菜,没喝杯中一口酒,甚至连沾唇的礼仪都免了。
孟千行见之,亲自用自己的杯子给他倒了杯酒:“二哥今日怎么这般拘谨?醉春楼的酒水举世闻名,平日里更是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聚,二哥不尝尝?”
二皇子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水,却浅浅的皱了皱眉头。
皇子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未必是兄弟,而是竞争对手,是一个挡路的绊脚石。
而今孟千行觊觎帝位的意思已经不加掩饰,对他这个皇兄下手也是迟早的事。二皇子来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今日这场宴席多半儿是一顿鸿门宴,是以一直小心提防着。
想要下毒下药,毒从口入的可能性最大,因而自从坐在了位子上就未用一口东西。
可而今孟千行递过来的这杯酒,若是他再不接,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从一只酒壶里倾出来的酒,既然孟千行都没事,想必也是没有毒的吧。二皇子心想,这才端起桌子上的白瓷酒杯,仰头饮下甘冽的酒水。
可这清酒一入腹,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一股淡淡的无力感从肺腑之中传来,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继而这种无力感像是炸开一般,直冲向了二皇子的头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是一阵头重脚轻。
“你……要干什么!”二皇子拼使力扒着桌沿维持着自己的身子,这才不至于掉下去。
孟千行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月白色的袖口,起身在二皇子的肩膀上拍了拍:“二哥不是想要那匈奴公主么?小弟不过是想要助二哥一臂之力罢了。”
袖口上的暗香侵,入口鼻,二皇子慌乱的想要挥开那香气,却重重的栽倒在地。
而雅间里群魔乱舞的一众匈奴使臣也像是被人瞬间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头重脚轻的栽倒了下去。
窗外传来两声清脆的鸟鸣,孟千行不经意的转了转自己拇指上带着的白玉扳指,便见烨南伸手推开了窗子,纵身跃进了酒楼中,轻轻拍了拍早已经昏睡过去了的二皇子的脸。
“主子,那酒中到底有没有药啊,为什么你喝了没事?”烨南问道。
孟千行关好窗子,望着这一地的狼藉:“自然没有。”
“那二皇子怎么轻而易举的倒下去了?莫不是殿下你有什么异能?”
“异能是没有的,计谋却有一点。”孟千行挥了挥手,让烨南将二皇子先拖下去,开口说道:“蒙汗药虽不在酒中,却在他的酒杯中,筷子上。”
琉璃色的瞳仁映出了点点明亮的烛火,孟千行唇角缓缓一勾:“若是他今日执意一筷不动,我也那她没办法,若是动了,就一定逃不过这一劫。”
“殿下这一计,可真是高啊!”烨南遥遥向孟千行比了个大拇指,走过去打开雅间儿的房门向外瞧了瞧,将二皇子和匈奴公主一边一个的扛在了肩膀上,夜枭似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孟千行坐在座位上,轻轻转着手上的扳指,拿过二皇子刚刚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望着那杯口上的一点水渍沉默了半晌,终还是放下,拿起二皇子位置上摆着的那双从未用过的筷子伸到酒壶里搅了搅,随即仰头饮下了一大口酒。
甘冽的酒水划过喉咙,尚有几滴顺着唇角滴落下来,划过白皙脖颈下的喉结,淹没在了衣领之下。
孟千行的身子晃了晃,手上的银壶蓦地坠地,他也头重脚轻的晃了晃,一头栽倒在了桌案上。
次日,一声凄厉的惊呼声响彻醉春楼。
二皇子浑身赤果的和匈奴公主躺在一张床上,脸上还印着一个女子手掌大小的巴掌印,别提多滑稽了。
匈奴公主一脚将人从座椅上踹了下去,抱着被子挡住自己的身子,哇哇大叫个不听,任二皇子怎么威胁亦是哄劝都没有用。
前后不过片刻的时间,三皇子便带着人匆匆赶来,好巧不巧的将二人捉奸在床。
“二哥,你说你有何必这么心急,我又没说要和你抢,这公主殿下不迟早是你的?”孟千行倚着门框,看着这场闹剧调侃道。
二皇子连忙扯过一件儿衣裳裹住身子,怒瞪着孟千行:“你竟然陷害我!”
“二哥怎么能这么想?我也喝多了,刚刚才醒过来,二哥可是真的冤枉我了。”孟千行言罢,顶着无辜的眼神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