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男子也警惕着看着周围，眼神之中虽然有惧怕，却逞强挡在女子的身前，恶狠狠的瞪着举刀对着自己的鬼差们。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势，也不知道僵持了有多久了。
夜轩墨在进殿之前脚步一顿，似是觉得自己穿便服前来断案有些不成体统，可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也不能回去换了，就只能进殿。
前脚刚一踏过门槛，夜轩墨身边的气势瞬间一变，神情虽说与之前和苏锦独处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可周身的气势却猛地攀升了一截，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亵渎的感觉。
苏锦突然想起，当初她初见夜轩墨的时候，他的周身便是这样的气势。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在夜轩墨的面前越来越放松是因为已经熟悉了，原来是他在自己的面前刻意收敛了一些。
正殿内的小鬼一见阎君大人来了，连忙收刀跪地：“参见阎君大人。”
所有人都跪着，便显得站着的人异常的突兀，苏锦也连忙单膝跪地。
虽说夜轩墨不苟言笑，却不是一个重力积威的人，以至于苏锦都快忘了见了阎君要行跪礼。
那对男女唯唯诺诺的缩在中间不敢抬头，此时见了阎君也是瑟瑟发抖的不敢说话，就差将害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便见夜轩墨不紧不慢的坐下身来，目光却望向了苏锦：“苏锦，你站到我身后来。”
“啊，好！”苏锦连忙起身，站到了夜轩墨的身后，剩下的鬼差才敢起身。
大殿内寂静无声，两侧燃着的长明灯火摇曳，映的夜轩墨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抬手幻出功德簿，施法翻到了记载着二人生平的那夜，匆匆扫过一眼后，却是一笑：“江川，犯杀人罪斩首示众？”
那名男子一听，脸色都白了，瞪大着一双眼睛望向了坐在桌案后的夜轩墨。
苏锦这才看见，这魂魄的脖颈下竟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断口平整，却被人用绣线牢牢地缝在了脖子上。
那绣活好的像是仙人手笔，就好像动手的人一点儿都不怕这身首异处的尸体似的。若不是夜轩墨说起，苏锦都没有注意到。
“余沛沛，投河自尽？”夜轩墨一抬眼，反手合上功德簿：“你生前无大恶亦无大善，仍可投胎为人，去另一碗孟婆汤洗尽前尘过往便可以去投胎了。”
“那我江川哥呢？我要和我江川哥在一起！”余沛沛突然抱住了江川的手臂，死活不撒手道。
看来又是一对苦命鸳鸯，死了还不消停，非要投胎投到一处，二人再续前缘。
这样的桥段夜轩墨也不是没见过，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每年都要处理那么几次，早已经轻车熟路。
“江川生前犯杀人重罪，只能投畜生道，几世轮回后方可在投生为人。人死如灯灭，你二人的前缘已尽，就算是再做纠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是各自散了吧。”言罢，夜轩墨起身便要离去。
名唤江川的男子闻言，一张已经是魂魄的脸上竟然也能看得出白了几分。他呆怔怔的跪在原地，已经不会说话了。
对于人来说，什么地府阎君，什么畜生道都不过是传说，而今真的见到了，反应不过来也应该是正常的。
苏锦轻笑一声，跟在夜轩墨的身后准备离去。却不想那女子突然扑过来，抱住夜轩墨的双腿：“阎君！阎君大人您行行好吧！放过我江川哥吧！”
“保护阎君！”苏锦也没见过一言不合便扑到人身上的姑娘，刚要冲上去，却被夜轩墨的手臂一挽拦住。
鼻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衣领，苏锦却发现，他身上的药味浓重的化不开，难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么？
夜轩墨安抚一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即将人放开，望着地上的女子：“本府君多年来秉公断案，从不曾徇私枉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何不对？你休要纠缠！”
“沛沛，你不要管我了，你快去投胎吧，我江川这辈子没福气，娶不到你做妻子，没想到连来世都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以后嫁个好人家。”男子说着，竟然也哭了起来。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苏锦见之，心中也有些不畅快，默默地站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两侧的鬼差已经走过来，拉开抱住夜轩墨不撒手的女鬼，强行拖上轮回台。不想那女鬼真的逼急了，明明是纤纤少女的模样，竟然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两个鬼差都给撞开。
“我不投胎！我不要去投胎！我是你的妻子，一直都是！你若失去做了畜生，我怎么会去投胎做人！江川哥，我余沛沛就认定你了，不管你下辈子做猪还是做狗，我都要跟你一起！”女子痛哭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