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媚的笑意，苏锦已经多年未见。
“你我都有反骨，你却遵从你自己的意志坚强的走下去，而我当初却从了佛法，皈依了佛祖。后来很多年我都在想，我当初是对是错，可这样清净守心的日子过的倒也不错，我便不去想了。”
“直到我遇见了你，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的眼神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为了坚定的事情，即便是性命都能舍弃。不瞒你说，我预感到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动摇佛祖的地位，那就一定是你了。”
苏锦心神一凛。
这样的大话，也就只有他这个桀骜不羁的神兽才敢说的出来，苏锦可不敢承认。
她连忙道：“那我怕是真的要让你失望了，我也只是一个在人世沉浮的小人物，参不破命运沉浮的小喽啰而已。你这么给我扣大帽子，我可消受不起啊。”
“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太多当真。”谛听起身，扫了扫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不是说须弥天顶上不能扫尘？”苏锦挑眉睨着他道。
谛听抱着肩膀凑过来，一张放大的脸笑的贱兮兮：“我是上古神兽，天生地长地位高绝，谁能管我？只要我不拔了这天顶上的菩提树，就连佛祖都不能治我的罪。”
“是么。”苏锦笑着摇了摇指尖夹着的那片自己摘下来的菩提叶。
二人相视一笑，一起走下天顶。
谛听虽说活了上万年，可到底也是一岁一岁长起来的，对于少年时期的乐事，即便是长大了也依旧乐此不疲。
须弥山的一处山坳处，长了一大片金灿灿的果树，上面生着比成年男子拳头还要大些的果子，表皮凹凸不平，苏锦从未见过。
谛听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一棵树，摘了一颗果子隔空丢在了苏锦的怀里：“接着！”
言罢，他也摘了一颗，一只手攀着树干，像是个大马猴一般荡了下来。
手里的果子金灿灿的，谛听将果子轻轻一掰便露出了浅白色的果肉，里面还带着黑色的种子。
“这些黑色的种子是不能吃的，我试过，绝对要命。”他将黑色的种子一粒粒拨出，将果肉递给苏锦：“尝尝，我都叫这果子释迦果。”
“释迦牟尼？”苏锦问道。
谛听哈哈一笑，险些乐的打滚，指着树上的果子道：“你看这形状，与佛祖的头像不像？不过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说出去，我关禁闭了你可就要更无聊了。”
苏锦：“……”
“不过，我虽然不能将你带出须弥山，山上的一些地方我还是能你混进去的。”谛听突然正经起来，闭起一只眼睛做瞄准状，遥遥指了指三十三宫里的一处院落。
苏锦也随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金匾上写的是什么字。
“那里是西天梵境的藏阁，不过多数都是佛经礼法，少有记载外界之事的闲。你若是感兴趣的话，今晚我偷偷带你过去瞧瞧，恩？”谛听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的道。
藏阁，倒也不失为一处好去处，西天梵境存在上万载，那典籍之中应该也有记录关于冥府的事情吧。
苏锦点了点头：“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我自然放心你，不过三更之前咱们可就得回来，藏阁乃是须弥山重地，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谛听一根手指抹了一下唇角：“果然还是你和我聊得来，须弥山无趣的很，让我留在这满是规矩的格子天里，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最难过的，便是天生性情不羁的人从了佛，本该无情的人有了情。
当日半夜，谛听悄悄地破开了苏锦寝房外的法阵，将人带到了须弥山藏阁。整个藏阁静悄悄的，二人也未掌灯，做贼一般的走了进去。
谛听小心翼翼的托了一团掌心焰：“平日里会有犯戒的僧人来此处抄写佛经，所以外围摆放着的都是些常见的经，你若是想找有关地府的，应该往里面走一走。”
苏锦也擦了个响指，便见指尖上蓦地窜出一小团红莲之火，要比谛听的掌心焰亮上不少。
无事献殷勤的谛听发现自己被无情碾压后，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收起了掌心焰。他天生不爱看，对这些方块字也没什么感触，只会觉得头疼罢了。见苏锦找到了想找的东西，索性摇身化成一只小兽，缩了缩躲进苏锦的怀里睡着了。
上万年的时光，他早已经从昔年的幼兽长成了现在名镇一方的神兽。
可那种蜷在一人身边便能整夜安睡的感觉，却在阔别了上万年的时光之中，再一次的悄然回归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