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数千人一拥而上,直接将知县大人和一群走狗活活打死。
这倒也正应了那么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谋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一众灾民也知自己犯了滔天大罪,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索性便也不认罪了。数千人揭竿而起,就像是一股洪流,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雍州城!
雍州城内人心哗变,反了的人义愤填膺,未反的人观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心中也开始动摇,短短一天的时间,便组成了一支数量庞大的起义军,目标直指京师洛阳。
江山传到这一朝皇帝的手上已经有五世,昔年建国之时曾有高人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眼看着便要应验了那古老的语言。这下子,就连皇帝也慌了神。
四境之邻蠢蠢欲动,内有寿王分庭抗礼,又有起义军暴动,这样的内忧外患,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刀疤前来,也正是带来的这样的消息。面带刀疤的硬朗汉子扑通一声跪在云裳这个小姑娘的面前:“大当家的昔年救我一命,我理应报答,可而今国家内忧外患,四境之邻蠢蠢欲动,我心……已经不能安放在九龙山上了,还请大当家的让我走吧。”
九龙山上的九龙寨只是为落草之人提供便利,若是不伤害到九龙寨利益的情况下,云裳都不会太过在意他们的去留。
既然而今刀疤要离开,云裳也固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她抿了抿下唇,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来,硬塞在他的手上:“你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要走,我就知道再劝也没用了。不论如何,咱们兄弟一场,我都念着你的好,若是有朝一日你还能回来,九龙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刀疤郑重其事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云裳半开着门,直到刀疤的身影消失才晃过神儿来,摸了摸自己被风雪打湿的额发反手关上门:“都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这么冷不丁的少了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儿难受。”
她身上的雪化了水,打湿了半边衣裳。花效从木架上拿了块毛巾给她,又倒了杯热水推过去:“我一直都觉得二当家不过是个莽夫,现在才发现,他倒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云裳轻声一笑:“若不是这世道逼人,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我只是没想到,刀疤还有走出九龙寨的一天。而今乱世横行,就连我也不知道,我这寨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那大当家的是怎么想的?”花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平常的时候,花效都是直呼云裳的名字,可今日他张口唤的她,却是唤的大当家。
这样的称呼,让云裳想起了自己的肩膀上担着的责任,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咱们不过是一群土匪,我没什么大志向,只要我手底下的人都能好好的,我便也别无所求了。”
“生逢乱世,谁又能明哲保身,大当家就不想着为国尽忠?”花效的语气近乎是急促的问道。
他到底还是忘不了自己的理想,还是想要在朝中谋个官位,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个落草为寇的山匪。
云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生无大志。”
“大当家的若是生无大志,那我们可就全都抬不起头了。而今山河飘零,咱们九龙寨上尽是男儿,若是能从戎保一方河山安定,也算是为王朝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你是个文人,不懂上战场打仗有多难。你连血都没见过,自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云裳反驳道。
闻言,花效顿时有一种被人瞧不起了的感觉。
他紧紧抿着唇别过头去,半晌才开口:“宁为百夫长,不做一生。我的国家从骨子里被驻空了,可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只想要一个安定的家而已。若是我今日埋骨,能换来一个孩子的笑颜,那便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云裳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实在是好奇,花效这一把捏一下就会碎掉的软骨头,是怎么说出这样一段话来的。
家国河山谁都想保护,可人到底是感性的动物,心中也会分远近亲疏。云裳心中更记挂的是九龙寨,自然不愿让山寨里的人用自己的骨头去垫别人的河山。
“我不能替别人做主,但也不能替别人否定人生。我这一辈子珍视的东西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九龙寨。待到天晴,我回去问一问大家的意见,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云裳说道。
花效闻言,只好点头。
弃笔从戎,从军打仗,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想法,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对朝廷的科考彻底失去信心了吧,亦或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也可以不生活在云裳的庇护下,像个男人一样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