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不能和你做夫妻,能够每天看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云裳就这么不合时宜的耍酒疯,弄得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不住。
眼看刀疤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情,花效只好安慰着先顺着她说:“好好,我不走,你先和我回去,咱们回去再说。”
谁都听得出花效话语中的敷衍,可云裳还是听话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
很多时候,爱情就是这么害人的东西,明知是欺骗,还是愿意去相信。明知道入口的是鸩毒,可还是会为了那么一口甜而甘之如饴。
到头来,谁都没有真正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爱情。
月色下的九龙斋渐渐安静了下来,夜轩墨广袖黑袍,束手站在满院狼藉之中,月光映在他银色的发冠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他面部轮廓的棱角锋利,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个不好接近的人。
苏锦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所以,花想容还是辜负了云裳的心意?”
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酒坛子,可手指却径直穿过了酒坛,什么都没碰到。苏锦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夜轩墨望着她的神情,突然也问了一句话:“你觉得,怎么样的感情才能叫人念念不忘呢?”
这苏锦还真不知道。
感情这种东西,向来让人参不透摸不着,更不知从何而始从何而终。若是真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真正爱过的,就只有孟千行了吧。
只不过,这个她昔年最爱的男人,在最后亲手屠她满门。
苏锦抿紧了唇角,别过眼去:“感情未必会让人念念不忘,恨才可以。在深刻的感情,都会在柴米油盐之中被消磨殆尽,能够留下的就只有刻骨铭心的恨,否则也就不会留下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了。”
“你错了。”夜轩墨轻声一笑道。
苏锦在地府的时间也算是不短了,与夜轩墨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旁的渡魂使加起来都要多。
可这么久的时间,她从未见夜轩墨笑过一次,更别说是如此发自于真心的笑容了。
经年板着脸的人,一笑之下便像是春暖花开。便见夜轩墨背对着月光,长发的发梢都缀上了明亮的清辉,宛若临世的神明:“我在地府里看了太多太久,无数的冤魂吵着要报仇陪命,可浸在忘川之中百年后,便会化作一捧枯骨,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百年的时光,就算不是沧海桑田,也足够王朝更迭,旧貌换新颜。忘川里的骸骨风化了一批又一批,就只有花想容还站在原处。”夜轩墨道:“最初,他也不过是忘川之中的一捧白骨啊。”
古人有言,黄泉之尾,三途河畔,是为忘川。
不愿投胎的魂灵在世间不能长久,就只有浸泡在忘川之中才能长久的存在下去。
忘川河中枯骨无数,就算是天大的仇恨,也会在一日日的禁锢之中消泯,逐渐烟消云散。
当时的花想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忘川河水中超脱而出,一步步的走到夜轩墨的面前呢?
一个从没有学过武的生,三百年如一日的沉淀,成为地府渡魂使之中实力最强者。
他的执念皆系于云裳一人之身,苏锦突然也有了兴趣,想要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转折,才会让花想容改变对云裳的看法,苦等百年待她重生。
她有一种预感,二人的结局,似乎不远了。
苏锦望向夜轩墨,笑道:“那就麻烦阎君大人再剧透一些,云裳是怎么死的?”
“四年后的牧野之战,云裳举兵造反,坑杀十万兵士于牧野,一夜之间尸骨满地,云裳自己也重伤不治。本府君派去勾魂的阴差却没能勾回她的魂魄,让她在凡世足足游荡了四十年。”夜轩墨说道。
苏锦倒抽了一口气。
一个失去了肉体的灵魂,在凡世游荡了四十年,这需要多大的念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裳才会化作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