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是一路之人罢了。
当夜,花效在寨子里逛到了半夜才回来,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云裳早已经睡熟了。
她换上了一套白色衣,长发披散着睡在床榻的最里侧,就只挨了个边儿,大半的身子都挨着冰冷的墙壁。被子也只盖了一个小角,并不多扯。
开门时的吱呀一声惊醒了她,云裳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带着点儿平日里听不到的软糯鼻音:“我有些懒,不想搬到地上去睡了。就这么将就一夜好不好?我保证晚上不碰你。”
这种事,就算是碰了,也是女方吃亏的多一点吧。
花效叹了一口气,将云裳平日里打地铺的被褥搬到了地上,自己铺好睡了下去。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于情于理,与云裳共处一室已经是极大的过错,更别说是共睡一张床了。
不得不说,云裳的恢复能力是真的好,晚上还病怏怏的趴在床上打瞌睡,第二天一早就满血复活的上蹿下跳起来了。
花效起身的时候,便见她咋咋呼呼的招呼着人去收拾房子,还心情颇好的给窗子前的盆栽浇了些水。
他本以为云裳就只有下山打劫的时候才会这么活力四射不知疲倦,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得少了。
整个九龙寨都在忙碌着,花效也懒得去问,匆匆吃了一口早饭后便坐在院子里看书。没过一阵,院子的栅栏被人叩了叩。
他抬眼,见云裳神秘兮兮的同他眨眼睛,便也不理会她,继续读书。
受了冷遇的云裳耸了下肩,牵了一个孩子走进来。
那孩子的身后,一个扯着一个衣角的走进来一串,足有十几个孩子。若不是乖巧的围着云裳站着,还要以为她们是要原地玩儿一次老鹰捉小鸡呢。
花效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被烫到屁股一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带这些孩子来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办学堂吗,整个九龙寨就只有你一个读书人,我就只好来求你啦。”云裳搓着手,抱歉的笑笑:“你放心,这些孩子很乖的,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十几个孩子的年龄参差不同,大的已经有十二三岁,最小的还没有云裳的腿高,怕生的抓着她的手臂偷瞟着他。
花效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去请史老?”
云裳一见有戏,立时眉开眼笑:“史老年龄大了吗,不能太过劳累,亲亲夫君辛苦一下?咱们九龙寨的希望就系在你的肩上啦。”
一句亲亲夫君唤的花效实在没脾气,想要发火,抬手不打笑面人,也实在是对云裳下不去手。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阵:“我就只帮你带几天,你赶紧去山下劫个夫子来!”
“成!我明儿就去!”云裳嘿嘿直笑,对着一帮小家伙道:“还不赶紧叫人。”
“大当家夫君好!”十几个孩子声音整齐划一的传来,唤的花效一阵脸黑。
大当家夫君,这是什么称呼,说出去也太中二了些。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以后唤先生就行了。”
十几个孩子,一个匆匆建起来的学堂,连个像样的课本都没有。就这样简陋的一个地方,成功的将花效捆在了九龙山上。
寨子里的人多数没什么文化,会写自己的名字都已经是极有学问的了,说来也都是些二狗铁柱之类的粗俗名字。
这么几个字眼也能取出数百个不重样的名字,也是叫花效大开眼界。
孩子上午上课,下午习武,花效下午闲时,便也教云裳写几个字。
云裳的裳字结构复杂,他就先教些简单的,从握笔到点墨,交了无数遍,云裳依旧是一窍不通,像是天生便在学问上少了一根筋似的。
“手腕着纸,轻落笔,你是要写字还是要钉钉子?”花效手上的笔杆子敲了敲云裳偷懒的手腕:“一群孩子都学的懂的东西,我该怎么说你好。”
云裳歉意的一笑:“我这个天生少根筋吗,我学不会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要骂我了,成不?”
花效有些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圣贤书这东西,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捻的轻学得会的,云裳也着实不像是长了个读书的脑子。
他写的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云裳的字却好像是老张爬,笔尖戳在纸上险些将纸张戳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