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闻言点头,拉住苏锦二话不说便往外拖,也不顾越发刁难的澜黎了。却不想苏锦蓦地甩开他的手,猛地使力挣断了他设下的禁制,一双红眸目光灼灼的落在夜轩墨的身上,带着啖肉嗜血的阴狠劲儿。
就像是,真的想要将夜轩墨吞进肚子里去似的。
冥鬼增长功力最好的方法,便是吞噬其他的冥鬼,而对于冥鬼来说最诱人的,便是夜轩墨的身体。
在幽冥地府,人心和忠诚是最廉价的,冥鬼的尊敬都是与夜轩墨的能力成正比的。今日的夜重华强势,能够坐拥幽冥地府,镇压万鬼不敢异动,可肉食有朝一日,夜轩墨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呢?
怕是到时候,幽冥厉鬼会一拥而起,直接将夜轩墨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吧!
一看到这样的目光,夜轩墨瞬间便醒悟了过来,也知道苏锦心里想的是什么了。那目光他太过熟悉,与那些贪婪的鬼魂没什么不同,那是赤果果的,想要将他拆开吞吃入腹的**!
他原本以为,苏锦的目光是这整个幽冥地府最纯洁最干净的目光,她有她的仇恨,却不会将这份仇恨加诸到别人的身上。她虽说也是冥鬼,却不会对他显露出那种充满**的眼神。
直到此刻,夜轩墨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其实苏锦与那些贪婪的幽冥厉鬼没什么不同,她没有纯洁的眼神,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向往。就像最开始那样,她留在他身边的目的,也只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罢了。
夜轩墨默默地垂下眼,不知心头空落落的感觉是丢了什么东西。
澜黎趾高气昂的望着夜轩墨,神情别提多得意了。
幽冥殿之中鬼火幢幢,映的苏锦的半张脸宛若鬼面,狰狞恐怖。夜轩墨望着她的眼睛,奢望着能从她的目光之中看出丁点儿的异色。
可苏锦却依旧是满目贪婪,满目**。
“阎君大人还在等什么?苏锦她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更是对您有觊觎之心!为了防患于未然,阎君大人还是今早将她处置了了事吧!”澜黎说道。
夜轩墨听到这句防患于未然之时,端在身旁的手重重一抖,目光之中流露出浓重的悲哀之色。
这世间的冥鬼,没有不觊觎他的,凡世的人,没有不畏他,避他不及的。这天庭上的各路鬼神,亦没有谁是真的想要和他交心而交的。
他莫名其妙的接掌了这冥府之君的位置,却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却从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告诉他真相。所有人都在袖手看着笑话,任由他一个人踟蹰独行在这世界上,摔得浑身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而现在,就连苏锦都要彻底离开他了么?
夜轩墨抬手压住胸口,深深地皱起眉头来。
“轩墨……阎君大人,你怎么了?”澜黎慌乱的走过来扶住夜轩墨的手臂。
夜轩墨摆摆手,挥开澜黎的搀扶,望向苏锦问道:“本府君再问你一遍!凡世伤害如妃之事,是不是你所为?”
苏锦红眸邪性,怨毒的望着夜轩墨。她是有意识的,只是此时像是被什么邪祟控制了心性,不由自主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向极端。
夜轩墨不让她报仇,她便也不让他好受!
“是!你想杀了我么?”苏锦反问道。
这几乎是赤果果的挑衅了,在冥府之中,没有人能公摊挑衅夜轩墨的尊严,就连苏锦也不行。
花想容连忙拉了拉苏锦的手臂,想要将她拉回来。夜轩墨神情悲戚,又问一句:“幽冥鬼使不得伤害凡世生灵,如妃即便是十恶不赦,也不敢由你来惩治。本君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悔过之心!”
“何为悔过之心?任由那对狗男女杀害我们苏家一百一十三口而无动于衷?任由她残害其他人而坐视不理,守着功德簿和生死簿笑看世间疾苦,还美其名曰的说与自己无关?阎君大人,您不觉得这太可笑了么?”
“若是您说,想要做这幽冥鬼使,就要放弃自己一切的仇怨,摒弃爱恨,再不理这世间的公道与公平,享受安乐在您的麾下,这渡魂使,我苏锦宁可不做!我宁可化作厉鬼,搅得那对狗男女一生一世不得安宁!”
花想容微微张着嘴,听着苏锦说出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言论,沉默的放下了双手。
他亦是生存在夜轩墨的麾下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极乐,不能放弃世间的疾苦与人世过往的可怜的人儿。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拘着苏锦呢?
谁又不是一样的人,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谁都不能完全摒弃。
谁都不能真正的摆脱那双躲在苍穹之上的翻云覆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