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披散,一声白衣都是血污与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就像是一只,被人随意踢打泄愤的流浪狗,毫无之前的风度可言。
他虽说看上去面若敷粉,与姑娘相比也不遑多让,可到底不是真正的姑娘,也是整个幽冥地府实力最强的渡魂使,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真的是怕死到一点儿脸面也不要了么?
再者说,看澜黎那样子,也不像是开心了就能放过花想容一条命的。
“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既然一定要拦着,本座也不介意现解决了你。只是可惜,轩墨要少了一个好帮手了。”澜黎面色像是带着无辜:“本座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让还是不让。”
“仙上若是想杀苏锦,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花想容想也不想的便咬牙说道。
澜黎说的没错,他一直都是个怕死的人,这些年来,他就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躲闪闪的行走两界。同一时间的渡魂使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而今,就连血游也已经离开,就只剩下他……
三百年的时光,在凡世虽算不上是沧海桑田,可对于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来说,也是几辈子的时光了。
而他,还要在这永无止休的岁月之中,踟蹰前行多久呢?
这一次保护苏锦,也能算是因公殉职吧,说不定到时候夜轩墨念及他这些年来的辛苦和功过,能放过云裳,还她自由。
花想容在心中这样想着,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甚至是还过一次手。
爱一个人,会忍不住的将她挂在嘴上,放在心间,张口闭口都欢喜的念着她的名字,这才是真的喜欢到了极点了。可更深沉的喜欢,却是那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只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感情。
就像是与别人说了一个字,都是对自己心爱之人的一种亵渎。
一个饱读圣贤诗书的书生,因为失去一个人,变成了整个幽冥地府最浪荡纨绔的登徒子。
没有人知道他那张欠揍的脸皮之下,藏着的是怎样的辛酸,又是怎样的期冀。
每一个渡魂使生前都是有一段故事的,这世间,谁又是平淡无波的度过一生呢?
澜黎狞笑着,一掌裹挟着气劲儿,就要砸在花想容的胸口上。这一掌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又焉有命在。
花想容沉默的不去反抗,他唯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再去见一次云裳,没能将她带出那十恶不赦的幽冥地府……
“不周山主,你想要杀冥府的渡魂使,问过冥府的人没有?”就在这时,一只手截住了澜黎袭来的那只手。
二人皆诧异的望向苏锦,便见她毫不费力的将澜黎的手腕握住,面上面不改色,实际上手背已经现出了些许青筋,也是吃力不堪。
她是怎么冲破禁锢的?
她是怎么接住自己六成功力的一掌的?
二人皆诧异的望向苏锦,苏锦轻飘飘的松了手,毫不客气的反手将澜惯出去两步远:“不周山主将手伸到冥府来,是不是太过格了!”
说罢,苏锦反手将瘫倒在地的花想容捞起来,也不顾及他这副肉身上断了几根骨头,失了多少血,扛起来便丢在了树下,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句:“花想容,我我以前还觉得,你这人虽说不正经些,关键时刻却还是靠谱的。没想到你不战而屈,着实丢人。”
花想容伸手抓住她,微微摇着头,眼睛里都是呼之欲出的阻拦之色:“苏锦……别去。”
“你以为,你这样一味地讨好,一味地忍让,她就能放过你了?还是说你为了保护我丢了性命,夜轩墨就能放过云裳了?”苏锦反口道。
她怎么也知道云裳的事情?
是阎君大人说的?不可能,阎君不是这样的性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当天在苏锦的房间里,他偷着到夜轩墨的身上找线索的时候,苏锦是没有睡着的!
她什么都知道了。
花想容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都未能说出。
“云裳若是知道了,你为她便成了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窝囊废,她一定会高兴得很。花想容,我真是瞧不起你!”苏锦冷笑着甩开他的手:“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难道这样摇尾乞怜就能得到么?”
“与其求夜轩墨施舍,不如自己去抢。与其求这个女人饶了你,不如自己打赢她!如果像狗一样搏求人的同情心就什么都能得到的话,你还做这三百年的渡魂使干什么,还不如直接在夜轩墨的面前跪到天荒地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