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阳倚靠着车后座问他:“我搬家的时候你送了台电风扇,怎么说的你记得么?”
唐哲努力回忆:“好像是寓意‘风生水起’?”
“嗯,水起了,你,全责。”
“……行呗,哥你这碰瓷水准真的可以,为你鼓掌,啪啪啪。”唐哲嘟囔了好几句,还是认命地换上衣服跟队员们一起往林天阳新家去了。
林天阳挂了电话让编导把车直接开去乐队公寓,说完又想起什么,问代舒:“你的行李带来了么?”
代舒摇头,刚才急着送他去医院,哪有空管行李的事:“不过我箱子还没打开,东西都没拿出来。”
“好。”他又给阿迟打了个电话,“卧室有个粉色的行李箱一起拿过来,嗯,代舒的,让他们别乱动。”
代舒听着他跟阿迟的嘱咐,有些类似于感动的鼻酸的感觉,他都骨折了还惦记着不让别人动她行李呢。
到乐队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代舒是第一次来这里,进了门有些局促,不知道看哪里。
林天阳从鞋柜里把他的拖鞋拿出来给代舒穿,自己则赤着脚进了卧室:“胸口疼,不带你参观了。”
代舒“哦”了一声,跟进屋里看了看,有一丢丢的乱,但她觉得可以接受。
林天阳大喇喇地躺在床上,没脱衣服,也没盖被,枕着自己的胳膊看向代舒:“你要在这儿看我睡觉么?”
代舒摇摇头,可也没走:“我不放心你。”
林天阳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手撑着床依靠床头坐起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张碟片:“看电影吧。”
“嗯。”代舒走到床边结过碟片,在林天阳的指挥下放进播放机里,打开投影仪,光影投放到正对着床的白墙上。
“坐那儿吧,我平时在那里看,视角很舒服。”林天阳指指床边的沙发椅,告诉代舒:“在日本的时候看到的片子,叫《寻找小糖人》,在一个录像厅看的,当时很有灵感,在封面上写了谱子回家填的词。”
“《故事》么?”
“嗯。”
代舒坐在沙发椅上,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有些压迫感的,属于林天阳的气息。
她安静地看墙上的影像,是个纪录片,讲的是一个音乐人的专辑在南非万人传唱,可这个生活在美国的音乐人一生却过得贫困潦倒,不知道自己的音乐产生了巨大的意义。
片子挺励志的,可是在黑暗环境中看一个温吞的纪录片实在催眠。
林天阳一歪头,就看到坐在沙发椅上的代舒垮下去的肩膀,还有她耷拉着的脑袋。
睡着了。
从前住地下室的时候,他写歌,她也是这样,一开始还能在旁边陪着,或者自己写写作业,但过不了多少时间必定开始打瞌睡。
而且她睡眠质量极好,给她递个枕头或是盖件大衣她立马就能躺下睡着。
她唯一能集中注意力做的事情好像就是听他唱歌了,不管他唱多久,她从来不会不耐烦,托着腮全程盯着他看,眨巴眨巴的眼睛里散落着星光。
让人满足。
胜过如今千万双手臂挥动的满足。
他没有再看电影,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这个姿势睡,脖子应该会不舒服吧?
“代舒。”他低声唤她。
屋里关着灯,只有墙壁上的光影闪烁,像是在梦境之中。
“代舒。”他又唤她。
代舒脑袋用力一点,把自己磕醒了,迷糊着看向林天阳:“嗯?叫我么?”
“困了就到床上睡会儿吧,他们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这句话把代舒吓清醒了,睁大眼睛强打精神看向墙壁:“不困不困,这电影很好看,很……有深度!”
蓝白色光束里,代舒好像看见林天阳的笑了,她一时忘形,仗着摄像师已经去客厅了屋里没人,轻声问他:“林天阳,你为什么很不愿意理我啊?”
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林天阳觉得这说辞不太贴切,可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倒打一耙,对,倒打一耙的感觉。
他把电影声音调小,反问道:“那你又很愿意理我了么?”
“我,我愿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