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看时间,不知怎么按进通讯录里,那个“代”字排得很靠前。
电话是遇见代舒的第二天,去她酒店的车上问编导要的。
从来没打过。
这串陌生的数字,林天阳看得有些眼晕,手指拂过,界面忽然就变成了呼叫状态。
他急忙要挂断,电话却已经接通,听筒里传来代舒的声音:“您好,哪位?”
林天阳把手机放到耳边,呼气时甚至能闻到酒精的味道,他咽了口唾沫:“我。”
“林天阳?”只一个字代舒就听出来了,不确定地问他,“出什么事了?”
林天阳迅速编了个借口:“在千秋玩,阿迟问你要不要过来。”
“啊,这么晚了……”
“是啊,这么晚了,别出来了。”林天阳说话有些咬舌头了,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想赶紧结束对话。
“这是你的号码还是……”
“阿迟的,他问编导要了你电话。”林天阳意识清醒又混乱地撒谎,“不早了,睡吧。”
他莽撞地挂了电话,被半夜惊扰的代舒既不高兴也不踏实,她以前也跟乐队一起出去喝过酒,只不过是他们喝,她看着。
那时阿迟告诉她:“如果我们喝醉了你就自己打车回去,别管我们,男人喝醉了都不是人。”
这个话她一直记着,这么多年了不管多亲近的朋友醉了她绝对不会热心搭手,怕把自己搭进去。
代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林天阳这通电话,想不通,他一直是个稳妥的人,从来不会说过分的话,提过分的要求。
起码从前不会。
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套上衣服又抓起厚厚的披肩,往导航里输了酒吧的名字,在路灯通明的夜色的里疾驰。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代舒给之前的号码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半天,这次接起来的是阿迟,他大声跟她打招呼:“嗨!我是阿迟!”
果然喝醉了。
“阿迟哥,你们在哪个房间?”
“房间……1208,坐电梯到12层,开门就是我们家!”
“……”回家了啊。
“小花花!你要来玩么!”
“不了,阿迟哥早点休息,晚安。”代舒落下车窗探头看了眼路对面的酒吧,依旧有脸上带着笑的男男女女相拥着从里面出来。
她打了个喷嚏,关好窗,裹紧身上的披肩,掉头开回自己家。
洗完澡回屋的林天阳看见阿迟躺在自己床上,他不爽地把人拖到地上,“回你屋睡去。”
“不要,我要在这屋睡,唐哲肯定得絮叨一晚上,我不想听他讲话。”
“不会,他醉得像死猪似的,说不出话来,回你屋睡。”林天阳朝着往床上爬的阿迟蹬了一脚。
阿迟嘤嘤嘤地爬起来往自己屋去了。
林天阳太阳穴一炸一炸地,台灯都没关就迷糊了过去,半夜觉得喉咙发干,起床喝水。
桌子上有他的杯子和电热壶,印象里阿迟睡前烧了一壶热水,应该可以直接喝。往杯子里倒满凉白开,闭着眼喝了一大口。
呸,一口的茶叶沫。
他把杯子移到灯下看,里面全是茶叶,大概是阿迟之前想泡茶喝。
没有温度的冷水,泡不开的绿茶,还有大半夜突然清醒的男人。
他翻手机,印证了自己确实给代舒打过电话的记忆,然后又发现了一个魔幻的事情,代舒给他也打过一分钟电话,他还接起来了。
林天阳想了半天,丝毫没有印象。
他一定是还不清醒,才会在凌晨五点十三分给代舒打电话问她找自己干嘛。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
林天阳纳闷地问:“你睡觉都不开飞行模式么?”
代舒看了眼来电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大吼了声:“张池!再撒酒疯我揍你!”
吼完就挂断电话,并且听从他的建议开了飞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