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我突然很想抽烟,于是在门口拦了位陌生的客人,找他讨了根烟抽起来。
孙具锋大限已至,汤佳佳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其实我本可以拒绝和孙具锋的最后一次见面,但是因为白静雪的嘱托,我还是接受了。
“宋律师。”唐仪找了过来。
我赶紧捻灭烟头,将烟屁股弹到身旁的垃圾桶里。
“面好了。”唐仪说。
“嗯。”我拍掉手上的烟灰,跟着她进餐厅。
吃饭的过程中,我一言不发。唐仪也懂得拿捏分寸,默默吃着面。
吃完面,我们在窗边坐了一会。
我把思绪从孙具锋身上转移回来,对唐仪说:“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那你呢?”她问。
“我一会也回去了。”
我是刚刚才下决定回家的,因为从家里出发到第三看守所,不用绕弯。
唐仪接着问我,“那你明天会来所里吗?”她很怕我不会来似的。
“看情况吧。”
她有些失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笑,“宋律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刚好我也要回家,可以顺便送她回去。
“不用了,咱们不顺路。”她好像知道我家在哪里。
“那你是准备打车回去,还是叫家里人来接?”
“我坐公交车回去,放心吧,我家离这里不远,二十分钟就到家。”
在我眼里,唐仪是个很独立的姑娘。
雨下小了,她冲进路边的公交车站台,大概等了3分钟的时间,公交车缓缓到站。上车之前,她回头冲我咧嘴一笑,挥挥手然后跟着其他乘客一起上车。
唐仪离开后,我继续在餐厅坐了会。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小雨,大脑不停地回忆起徐美琪案。
从白静雪第一次上家里来找我,到孙具锋落网,像电影碟片一样放映。
我摸准时间,算着父母大概睡下后才敢回家。
第二天早上,又掐着母亲出去买菜的时间点,洗漱完毕赶紧出门。
我在7点30分赶到看守所,等了大约20分钟才见到孙具锋。法院给了我们十分钟见面的时间,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时间的珍贵。
也是我第一次面对死刑犯。
死亡将至的孙具锋表现很平静,偶尔还会对我笑一笑,虽然笑容苍白,但此刻能笑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静雪还好吗?”这是他与我的开场白。
在死亡面前,他关心的依旧是白静雪。
“嗯。”我回应道。
“她在哪里服刑?”
“新市河子监狱。”
孙具锋点头,好像是松了口气。
“宋律师,对不起。”
我没作声,他的道歉我打心眼里不接受。
孙具锋恐怕也明白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