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林铎问她。
吴听然笑，还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我不出去，他们不会走的。”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吴听然一愣，“没有。”她顿了顿说，“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比说了更好。”
“别走了。”林铎说。
吴听然惊讶又意外地看着他，半分钟后，她赞赏地说，“林铎，虽然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将来你一定会成功的。”她说，“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了成功，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吗？
林铎对生父的印象很少，只记得父亲的手臂上有纹身，林父嗜赌如命又是出了名的无赖，常常欠债不还，后来被人砍死了，林铎的妈妈成了寡妇，林铎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他从小就痛恨赌博，可现在他却在走一条被他厌恶的路，他在成为下一个林父，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砍死。
林铎翻着手机，有二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和小寒。她只打电话，不发短信不发微信，固执得很。
林铎点进去，通讯录里和小寒的名字变成红色，后面的括号里是未接来电的数量，最后一次是二十分钟之前。
林铎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可在吴听然亲吻他的时候，他能肯定脑袋里想的是和小寒。想着和小寒说一年后要离开，她终于也要离开他了，可是她怎么能离开他呢。
他要成功，不惜一切代价的成功。
和小寒是在凌晨两点回酒店的，因为姚姐给她打电话，“小寒，你在哪里？”
“公园。”和小寒说了公园的名字，是在酒店旁边。
“你还在外面？”姚姐哭笑不得，“真是傻孩子，我只是说不让你去林铎的房间打扰他们，没说不让你回酒店。”
“我能回去了吗？”和小寒木讷地问。
姚姐说，“赶快回去吧，天亮就要开始忙了。”
至于要忙什么，和小寒的级别没资格知道，她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了几个小时，她太累了。关于林铎，她第一次不想知道。
和小寒提着买来的食物，她觉得腿像是有千斤重，经过热闹的大厅终于到了楼上。她的房间和林铎隔了几个，她站在林铎的房门外，很想敲门，终是忍住，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来就不是他的谁，她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厢情愿，又有什么资格向他讨要说法。
只是，十年啊。
关上门，和小寒蹲在门后，她咧着嘴想让自己哭，她呜呜发出声音，却表情僵硬，她早就忘了该怎么哭。
这个时间，世界都安静了。
和筱白竟然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她声音慌张，“小寒，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和小寒放弃哭泣，她困难地站起来。
和筱白听她的声音，更是担忧，“回来吧。”
只是三个字，和小寒的眼泪终于还是流出来。回来，她该回去哪里？十年，她的全部精力和注意力完全围绕着林铎一个人转，在这十年里，她为了他吃尽了所有苦头、磨平了性子，那是脱胎换骨、挫骨重装的疼痛；在这十年里，她鲜少回家，与父母兄长姐妹关系疏忽，明明有家的人却像个孤儿一样；在这十年里，她的世界里只装着林铎一个人；在这十年里，她没有了自己，活得不想和小寒……
“姐。”和小寒哽咽着，困难地说出每个字，“我的天，塌了。”
和小寒这边山崩地裂，陆良锋这边却是春暖花开。
李神手与陆良锋越聊越投机，有意多讲些，“既然这里曾经是旧厂，不如在整个项目的外部，从售房部到周围围挡统一风格，金属做旧……”
陆良锋不时给出自己的想法，“做景观示范区，在营销中心与施工工地之间，这边做样板间，这边做型材示范区，这里……”
两个小时，饭菜没动几筷子，两个人相谈甚欢。
李神手欣然接下了这桩案子，更是豪言说肯定会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李老师，费用方面……”李神手经手的案子，没有一个不是天价的。陆良锋有些难以启齿，可这到底是实情，还是提前摊开了说更好，“我现在，支付不了你太满意的数字。”
“你也说了，只是数字。”李神手和善地笑，“多或者少，又有什么区别。”
陆良锋知道这其中是有陆良鋭的人情在，他感激在心，“我替我哥，感谢您的帮助。”
送走李神手，近段时间压在他心头上的阴霾终于烟消雾散，顿时觉得舒畅不少。陆良锋站在饭馆的屋檐下，虽然是无尽的黑夜，他却觉得不觉得黑暗。
想给和小寒打个电话，看了看时间，作罢。
陆良锋是在第二天看到关于林铎的新闻的，铺天盖地是两个人的照片，标题更是往香艳的场景的方向带节奏。有人祝福、有人反对、有人猜测动机、有人预估结果……
陆良锋看得他眉头疼，打电话给和小寒，第一遍响了很久她才接。
“怎么才接电话。”陆良锋心情不好，说话就冲，“你在哪里？”
“酒店啊。”和小寒的声音听起来，有鼻音。
陆良锋有千言万语要说，批判林铎的行为、说他项目的喜人进度，他张口数次，却是问她，“你是不是很难过？”
听到的却是和小寒的笑。
“你被气疯了？”陆良锋猜测。
和小寒止住笑，“昨天很难过，今天没那么难过了。”
“小寒……”陆良锋知道她对林铎的感情，更是难以想象她此刻的心情。
和小寒眼睛里有泪，她嘴角却是带着笑，“这样也好，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了，他还有吴听然陪着。”
“地址发给我，我过去。”陆良锋放心不下。
和小寒赶紧说，“别，你别过来。你那里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
今天的确有事情，昨天只是与李神手口头上交谈，很多细节并没有谈到，今天是该他正式去拜访的。昨晚他是意气风发，觉得自己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陆良锋，可此刻，听着和小寒的声音，他感到的是无奈，“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和小寒轻轻地笑，“陆良锋，很感谢你能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