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那微薄的进项,与触目惊心的庞大支出,还有知道年叔年婶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领过薪水后,心里不由觉得十分震惊。
他再在家里多呆一刻钟,都觉得是煎熬。
尽快出发去青城,尽快借回银钱,为家里谋个长久生计,才是正事。
吃完饭,闵玉书找了个借口赶往东城。
他得向师傅告个假。
但等他赶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师傅的日常之物都没了,还有当初拉过来的几只大箱子也没瞧见了。
在各间屋子里找了一圈,闵玉书终于找到了一张留书。
寥寥四个字,交待地很清楚。
“有聚有散。”
闵玉书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师傅会不告而别。
留书的旁边,还有一本手册,他翻开一看,皆是师傅的手笔。
有让他必看的书籍,也有对于前朝一些著名战役的详述与分析,还有一些心得。
闵玉书看地心中一暖。
虽然感到遗憾,心里也算放下了一件大事。
他可以安心去青城,安心为家里谋划营生了。
至于师傅的恩德,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见相报。
闵宅,闵西月正帮着母亲蒸馒头,烙饼子。
“阿万这厮又去哪儿躲懒了?”鱼梅不高兴地道:“晌午过后就不见人,叫他买几样东西也哼哼唧唧的!”
年雪立即道:“前几日还瞧见他与几个不相熟的人厮混在一起,问他也不搭理,架子大着呢。”
年婶斥责年雪道:“好好做你的事!”
按说阿万这小厮惯会偷懒耍滑,闵家早该发卖了另换新奴才是。
但眼下奴才的市价一年比一年高,重新买个年龄小的来教,又等不起。
买个现成会做事的,价钱也不便宜,往后的开销也不会低。
年婶知道鱼梅的难处,所以才不想让年雪继续多嘴。
闵西月倒无所谓,反正阿万早晚要发卖了出去。
母亲一时生气,也是想要阿万帮忙多备些东西,毕竟哥哥明早就要去青城了。
但哥哥已经不是小孩,又会些拳脚功夫,一路上还不至于会受欺负,更不可能挨饿受冻。
不过是儿行千里母担忧,鱼梅自己心思复杂罢了。
鱼梅本来想让阿万随行的,闵西月赶紧劝住了。
以哥哥的脾气,若是看到阿万偷懒,怕是三两下就给打残了。
打残了不要紧,就怕阿万心里有坏水,暗中报复哥哥。
哥哥还年轻,还没有见识过人心的险恶,远在途中,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接应不及。
更何况,年叔又请了假回乡,家里也不能没个小厮照应。
想到年叔请假回乡的事,闵西月的神色也变地复杂起来。
算算时间,前世年叔正是在这次回乡之后,便向闵家请辞。
年叔年婶跟随鱼梅、闵旋多年,说是家奴,其实闵家上下都已经当他们是半个家人。
这些年来跟着闵家吃了不少苦,两夫妻却任劳任怨,没有半点埋怨。
前世年叔请辞,鱼梅与闵旋纵然不舍,但想着两人年纪也大了,应该是想回乡养老,因而也答应了。
当时,闵西月因为要与年雪分别,两人都大哭了一场。
还约定要经常联系。
但年叔一家走后,就再没了音信。
直到多年后,闵西月在一艘画舫里,偶然撞见了已是乐妓的年雪。
当时的震惊,可以想见。
两人相见,都是泪流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