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筠挎着她手臂,把她送到门口,道:“快回去收拾收拾,这样子头不梳脸不洗的怎好出门,莫给我丢脸,提早去,回来我还有正事”。
梅珊答应声走出去,秋筠又在后面嘱咐道:“不许着男装,姑娘家成什么样子”。
梅珊边走走边说:“老夫子,假道学”。
京城是自古繁华之地,商家云集,店铺林立,茶楼,酒肆,钱庄,珠宝行,绸缎庄一家挨着一家。
秋筠同梅珊在东市口下轿,里面人群摩肩擦踵,轿子行走不便,秋筠只带了青语一人出门,梅珊带了大丫鬟兰枝,二人在前,俩丫头在后跟着。
一行指指点点,瞧东瞧西。
先去锦绣祥布庄,挑了两匹大红锦的,一匹紫云缎的,一匹妆花的,还有一匹薄透的纱料子,告诉老板记好,回头送到府上。
又看窗帘子布,秋筠用手摸了摸料子的质地,秋筠眼盯在布料上,没注意旁边一人。
那人一直瞧着这边,在秋筠移步回身之际,试探着叫了声:“三奶奶”。
秋筠顺着声儿望去,是个年轻的公子,约二十来岁的年纪,清秀儒雅,极具书卷气。
秋筠以为听错了,没搭茬,朝左右看看,旁边无人,那人分明是叫她,可她从未见过,那人又稍高音儿叫了声:“傅三奶奶”。
秋筠这回确定是喊她,不得不回言道:“公子是唤我吗?”
那俊秀公子上前几步,躬身一礼,道:“小生王佟学拜见”。
秋筠倏忽明白,施施然一礼,道:“原来是王公子,恕小女子眼拙”。
二人答话,那边正看布料的梅珊听见,赶过来一礼道:“我道是谁,这不是三妹婿”。
王佟学脸上略觉尴尬,秋筠忙扯了扯她衣角,示意她说话有点分寸,别让人下不来台。
梅珊不顾这些,仍熟络道:“这有什么,王公子同三妹早晚是要成亲的”。
王佟学脸上飘过彤云,讪讪道:“为时尚早,为时尚早”。
秋筠看他窘迫,忙岔开话道:“王公子也来买布?”。
王佟学看着秋筠眼中一抹亮色,道:“扯几尺料子,裁件衣裳”。
秋筠客气道:“王公子自便,我们挑好了,拜辞先走”,说着,低身一福。
王佟学见她要走,顾不得扯料子,忙说道:“我改日在买,今个没中意的”。
跟在秋筠后面就走出店面。
秋筠暗自皱眉,梅珊看这王公子举止异样,眼眸如星星般晶亮,盯在秋筠身上,不禁对他没了好感,行至门口,梅珊直言道:“我们告退,王公子慢行”。
王佟学不好在跟着,立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秋筠的背影渐行渐远。
期间,梅珊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他还呆呆地站着,眉尖一蹙,一丝厌恶从心底飘过。
傅容锦轻轻挑起堂屋珠帘子,哗啦啦声吵得傅太太里面听见,道:“谁呀?”
“是儿子,母亲”。
傅容锦进里间,傅太太半躺着,眼睁着,道:“我正要找你,可巧你就来了”。
傅容锦深施一礼,道:“母亲最近身子骨可好”。
傅太太无精打采道:“总觉得身子乏,老想睡觉”。
傅容锦担心地问:“母亲没找王大夫诊诊脉,开俩剂药吃吃”。
傅太太叹声道:“人老了多病多灾的,我正想问你,你和你媳妇可好”。
傅容锦顿了下,也不好说秋筠怠慢他,怕母亲教训他夫纲不振,就道:“好,儿子和媳妇很好,母亲不用操心,安心养着”。
傅太太不大相信,道:“听说你二人在夏府闹了别扭,这媳妇不能总一味宠着,宠上天,眼睛里还能有你这丈夫”。
傅容锦只干答应着,不接茬。
傅太太又絮絮道:“你也争口气,若让媳妇拿捏住了,这往后有你的罪受”。
傅容锦恭敬地诺诺附和着。
傅太太发了阵牢骚,教训了儿子,才气平了,她最见不得儿子的窝囊样,连个媳妇都管不了,全不似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