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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随意!”仓擎君翊又道,一脸友善。
仓擎绮玉怎么觉得今日的大哥也有些怪怪的。她印象中的大哥平日里待人向来冷傲,今日怎变得如此和善!
事实上,仓擎君翊的性格冷漠孤傲,并不平易近人。当然,这和他曾经的遭遇有关――
仓擎君翊刚满月就被平王仓擎瞿睿封为世子,受尽父王母妃的宠爱,但好景不长,他九岁那年,因当年的皇上仓擎旭炎忌惮平王府的势力,便传旨要求平王将儿子仓擎君翊送入宫中给大皇子作伴读。
平王自然不敢抗旨不遵,只得将仓擎君翊送入宫中。说是大皇子伴读,实则,仓擎君翊在宫里就是一人质,不能自由出入皇宫;地位低下,常被几个刁钻蛮横的皇子欺负,甚至连太师的儿子都可以欺负他!庆幸的是,大皇子真心当他朋友,真诚以待,常常为他出头,因此,他在宫里也没吃多大苦头。
只是,仓擎君翊心性素来高傲,难以咽下那些恶气,却又不得不忍!平王送他来长安时,便千叮万嘱他,“你只身一人在皇宫,不比在幽州,在父王母妃身边,你必须隐藏锋芒,蹈光养晦,凡事都得忍!必需忍!不能忍也得忍!唯有这样,你才能在宫里安然生存下去!”
就这样,仓擎君翊一直在宫里忍耐了整整十年。
直到三年前,仓擎旭炎病逝,四皇子仓擎阮灏登基为帝。随后,仓擎阮灏联手嵩太师除掉了政见不合的石青云,元气大伤,朝纲极其不稳。恰逢此时,平王病危的消息传入了宫中,他要求见儿子仓擎君翊最后一面。仓擎阮灏与嵩太师商议一番,终决定遂了平王心愿,将仓擎君翊放回了幽州。因为,这个节骨眼上仓擎皇朝再经不起藩王内乱。
时隔十年,仓擎君翊再次回到幽州,回到父王母妃身边,他一眼便发现父王母妃的额头皆已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十年了,不仅父王母妃变老了,他也由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男子,还有小他七岁的妹妹也已长成了一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经过十年磨砺的仓擎君翊变化的不止是身形,还有他的性格。渐渐,平王夫妇发现自家儿子比小时候懂事稳重了许多,处理事情果决、老辣、有魄力,同时,他也内敛沉默了许多,甚至有些孤僻。
所以,此刻仓擎绮玉纳闷自家哥哥怎与平日有些不太一样,他似乎变得亲和了许多。
仓擎君翊看戏一般看着石溪和顾家两兄弟之间的互动,心道:“这两兄弟算是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
采白依旧紧张,只得一径低头吃碗里的白米饭,暗道:“郡主可真是折磨奴婢呀!求求主子们快点吃好走人吧!”
顾岩风和顾炫庭两兄弟像是卯上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不停地往石溪碗里夹菜,谁也不甘心比对方少夹了一筷子。
石溪看着兄弟俩的幼稚举动,好气又好笑,都是多大的人了!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大鱼大肉,她一脸尴尬,拿着筷子不知从何下筷!
半个时辰后,各怀心思的几人终是陆续放下了碗筷,事实上,除了一脸高深莫测的世子,这顿饭,谁也没往肚子里塞多少东西。一大桌美味佳肴,每一盘都是吃一半,剩下一大半,甚至有两盘原封未动,着实浪费。
“世子、郡主,在下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顾岩风站起身拱手恭敬道。
“顾公子……”仓擎绮玉也站起身来,看着他,欲言又止,一脸惋惜,面如冠玉的顾公子怎就是个龙阳君!
“郡主,后会有期!世子,告辞!”顾岩风再次作揖道别。
“后会有期!”仓擎君翊的目光在石溪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看向顾岩风,应道。
随即,顾岩风自然拉着石溪的手,温言道:“阿溪,我们走!”
“世子、郡主,后会有期!告辞!”顾炫庭也赶紧跟仓擎君翊和仓擎绮玉匆匆告别,追上了顾岩风和石溪。
仓擎君翊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顾公子……”仓擎绮玉盯着顾岩风的背影喃喃自语。她不愿相信自己心心念念了两年美如璞玉的顾公子竟是个龙阳君!
平王是幽州藩王,顾盛勋是幽州最大的地方官,所以,平王和顾盛勋常有往来。
仓擎君翊回到幽州后,很不情愿跟刺史府的人往来交集,因为他清楚顾盛勋是嵩太师的门生,也是嵩太师一手提拔到刺史大人的高位,顾盛勋虽是朝廷命官,实则听命于嵩太师;而他在长安忍辱负重那十载没少受嵩太师独子嵩华晖的欺负;而且,他暗恨嵩太师为了让其亲妹之子仓擎阮灏坐上皇位而暗害了他的好友大皇子。
然而,自从有了那次街头邂逅之后,仓擎君翊几次因政事登门造访刺史府。这些事完全可以吩咐下人跑腿代劳,可他偏偏自个揽了下来。其实,他就想来见见那女扮男装的有趣丫头。那日他记住了她眉间那颗鲜亮夺目的朱砂痣,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叫石溪。
只是,一月内,仓擎君翊跑了刺史府三趟都没能如愿见着她,最后,都是遗憾而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见她,他想,或许自己就是好奇她穿上女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