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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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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君寰宸前因后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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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绘声绘色的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叙述了一遍,看着她眉间的狠戾之色,他只觉得反胃。

    见他没有答复,蔡宛儿才着急起来,最后几乎是哭哭啼啼的央求他。

    听说那女子是大哥的心仪之人,十几年如一日,即使立了宛儿为后,心里还是一直挂念着她。以后她若为贵妃,那么宛儿的后位被废,只是迟早的事。

    君寰宸怔了怔,并未作答。当晚,蔡述又找到王府来,陈述了更多那女子的消息。他说:那个叫骆云儿的女人对皇上是有特别意义的。这次可以做以试探,也许能借此找到皇上的弱点。而且骆家一直是他们的眼中钉,这个办法是一举三得。

    君寰宸最终答允了。他拥有自由进出皇宫的金牌,这件事由他去做是最万无一失的。

    万无一失......?恐怕这话还是说早了。如果他能预见自己后十年的经历,也许便不会早早的这么断言。

    骆云儿贞节被毁,惨遭刺配,骆家牵连官司,一蹶不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事发第二日,他就被派往河南赈灾,之后的处罚全然不闻。

    也许是命运作弄,也许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种的苦果终要自己来尝。

    回京当日,便在街头,被她当街拦住。明明自己都陷入绝境了,还大言不惭的要与他谈交易。她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笔直,眼神倔犟的瞪着他。看起来好像坚强不屈无所畏惧的样子,可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快急哭了。那样子,就像......就像一只哭红了眼睛的可怜兔子。

    他为自己的比喻感到好笑。

    彼时,他未能忆起那个被自己毁了一生的女子。只听闻那女子被刺配,下场非常惨。

    她大胆的迎着他的目光,问:"我可以帮你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女人,还是天下?"

    周围有人发笑。他没有想笑,但也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可是这样好玩的女人,留下来一定很有趣。

    抱着戏弄的心情,他走近她,贴着她的耳廓说:"我都要。"也是在这时,赫然发现她脸上的刺字。

    斩草除根。

    他心里当时只有这四个字。

    但见那女子看自己的目光全无忌恨之意,才发觉自己多心了。大婚之夜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还不知道是谁人所为。但是与其把她放在外面任其发展,倒不如留在身边,随时监视着,更加安全。

    她看上去很是苍白,应该吃了不少苦。两个月过去了,他完全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样的艰险,但她只是很平静的跟着自己回了王府,甚至还一本正经的问他要怎么与她合作。

    后来在寻找她的无数个孤独夜里,他都几乎疯狂的想:如果当初就狠下心来,真斩草除根了,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痛彻心扉!是缘吗?还是孽?他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挖掘的陷阱......

    木钗摔断的那一刻,他就彻底的醒了。御花园里的小女孩,已成旧梦,他和宛儿,早就没有了任何牵连。而她对着那断裂的木钗,掉下的一滴清泪,却真正的流淌到了他的心里。

    南下赈灾多日,夜夜想到的都是她哭红的双眼。那样楚楚可怜,那样孤独无助,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奇怪的是,竟让他又联想到了御花园的旧梦。

    人间别久不成悲。他离开过京城多次,只有这一次,是真的永别了。他已向皇帝起誓,永世不再回京。

    陇西的风沙很大,常常整日整夜的不能出门。人在屋子里,也要把窗门紧闭。可他却有个习惯,总要保持东面的窗子打开一扇。

    他看着东方的天空,知道红日升起处,就是京城。他爱的人困守在那座城中,而他,只能远远望着。

    窗台下的花盆要不了一会就被厚厚一层沙埋了,这时侍女会进来端下去抖掉。久而久之,下人们知道他这个习惯,朝东面的窗台下面都不放东西了。

    皇帝驾崩时,他获准进京。他只是匆匆的参加了葬礼,并没有久留。他将自己埋在哭泣的人海中,抬头仰望着高高在上,又孤寂悲凉的她,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流淌到了他的心里。

    那时候他想:如果能有人止住这个可怜的女孩的眼泪该多好。就算那个人不是他,也好。

    回到陇西后,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她。可葬礼上的那一面,竟让他着了魔似的思念成狂。

    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又在没人的角落独自哭泣?

    宫人们会不会逗她笑?还是个个都死板着脸只会做事?

    他终于还是离开了陇西,定居在京城外的一处乡野郊居。虽然还是不能入城,但是总算离她近了一些。

    那么近,却还是十年间,不曾见过一面。

    他以王叔的身份给子曦写信,指导他国政上的事,只期在子曦的回信中,看到有关她的只言片语。只是寥寥几个字"母后附议此条",就可以让他捏着信纸的手指颤抖。

    几度春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

    一家名为"凤起"的酒楼里,老板娘趴在柜台上,恹恹欲睡,酒楼里人来人往,男人们都忍不住侧首看一看这位睡相极不雅观的老板娘,然后吐出同一个字:美!

    "世间繁华终成土,千古风流入话来......"酒楼里有人开坛说书,吸引了一大帮客人,"南北两朝,相安无事近百年,却因一女子,两次大战,终于由北朝统一天下。今日老夫就来给大家说一说这引起两国纷争的奇女子......"

    无忧眨巴了下眼睛,睡意渐消,拖着下巴看向那说书的老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话说那北朝君氏兄弟本就不和,却看上了同一个女人,皇帝对那女人甚至宠爱到带其出征......"说书先生已经爬到了桌子上,说得是神采飞扬唾沫横飞。

    "谁知那女人竟是南朝的刺客,在阵前刺杀皇帝,导致北朝落败。又有人说那女人其实是南帝的情人,在完成任务后就回到了南帝身边......"

    说书人的语气一惊一乍,围观者全都屏住了呼吸。

    "谁知南帝的弟弟也看上了那女人,两兄弟你争我夺,最后南帝黯然退出,把皇位、连同那个女人,一起都送给了弟弟。北帝便趁此机会南下,一举歼灭了南朝......"

    君寰宸走到前台,眯着眸子微笑看她。无忧指了指桌子上,看那说书先生手摇羽扇,指点江山,说得好不尽兴。

    "谁知这北帝南下竟也是为了那名女子!将此女掳回京城,夜夜恩宠,留下一子嗣。可惜他已是油尽灯枯,到头来,平白将天下拱手让给了一个人女人。"

    大堂里忽然没了声音,无忧懒懒的倚到君寰宸怀里,听人们私下里小声的猜测。

    终于,有人大胆起哄说:"这女人该不会就是当朝太后吧!"

    "是啊是啊......听说她在回京的时候离奇失踪,该不会是与旧情人私奔了吧?"

    "那皇上诏书里说的长伴青灯是假的咯?"

    人群猜测纷纭,君寰宸揽着怀里的人儿,弯唇:"原来我的忧儿这么厉害。"

    无忧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被人说成祸水呢,你还高兴。"

    君寰宸笑着,微凉的手指袭上她柔软的唇,一粒糖果顺势滑入她口中。

    "吃颗糖,消消气。"他压低脖子,亲吻她的嘴唇,故意问:"什么味道?"

    无忧脸颊染上一抹绯红。他是问糖的味道还是......

    她决定装傻到底。用力嚼了几口糖果,然后肯定的点头:"酸酸的,还有一点甜。"

    君寰宸的眼神微怔,好像坠入一个遥远的梦中。过了许久,直到无忧叫他,他才恍若回神。

    "怎么,我说错了吗?"无忧一脸茫然。

    "不是。"他微笑摇头,看着眼前小兔子一般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不由自主的俯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随即滑到她耳边:"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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