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朝廷御史,东方从京城到燕州,每一站都要盖文碟,脱身不得。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到燕州边境。这天傍晚,歇在离燕州两百里的最后一个馆驿,东方留着副使——礼部右侍郎贺姚带着圣旨缓缓而来,自己轻骑简装连夜往燕州兵马大营去了。
明姬当下也不再说,两人一路奔驰,如今稍稍放缓步子让马儿歇气。四面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天空反还显出一丝深青色的明亮,路旁树枝上有飞鸟离巢而去。东方一把拉住马,沉声道:“阁下深夜尾随,有什么话还请当面一叙。”
他话音落下片时,黑暗静谧中便缓缓走来一个人。他走得很轻很慢,但步履沉稳。东方乍一看去还以为是承铎,待他走到近前,才看清那样的神气无论如何不会出现在承铎脸上。承铎若是发狠动杀机也能让人害怕,但不会给人阴沉的感觉;然而这个人虽然相貌堂堂,却是阴鸷深沉,让人一见心寒。
他唇角微微一扯,便笑出几分邪气,缓缓开口,声音却轻柔飘忽道:“东方先生,久闻大名了。”
东方道:“有何指教么?”
“不敢。”他拿出一个纸卷,“我有一位朋友,最近不甚顺遂,想请你看一看今年的运程。”
东方却不接:“看相算命之术易流入鬼蜮之道。我并不曾深研,恐有负所托。”
那人悠悠道:“不要紧,你能看出几分便说几分。”
东方接过那纸卷来展开,上面便写着一个生辰八字。东方默默排了一排。那人问:“如何?”
“奉劝这位朋友,富贵应知足,莫作非分之想,否则性命难保。”
“怎讲?”
“他明岁大运撞流年,不死自身也要死亲人。”
那人却笑了,又问:“他是何等样人?”
东方道:“用神与正官相合,其人必奸险狡诈,贪恋官禄无所不用其极。此格局见之于命者,与富贵穷通不相涉,大者卖国,小者卖友。阁下还是离这位朋友远些好。”
那人却笑得益发深,只道:“好,好!”说完,竟转身而去。东方看着他慢慢走入黑暗中,一把将那纸卷捏成团,手一挥,射向左侧树枝。树上应声跳下几个人来。
东方将明姬的马一拍,那马直奔了出去。跑出不过一丈便被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截住。明姬早已抽出匕首,挡掉了砍来的第一刀,后招便接连而至。这两人身手都很好,明姬恨不得长了三头六臂,耳听得东方那边兵刃声响,起码不下六人在围攻东方。
明姬抵挡一阵,一个失手,已接不严密,眼前白练一闪,一条柔韧的精钢链把她背心的一刀卷飞。东方大声道:“快走!”他心知今日凶险,打点精神,钢链宛如游龙,偏锋而行,卷过一柄钢刀来。东方一手执链,一手执刀,链如爪,刀如牙,缚住一人便杀一人。他这般痛下杀手,不一时,便砍倒了三人。
然而明姬那边一声轻呼,匕首掉地,手中已无寸铁抵挡刀剑。眼见长剑刺来,避无可避,明姬眼一闭,心道: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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