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很多的树。有很多的树的地方，可以称为林子。
山为仙摇山，林为仙摇林。派为仙摇派。
清晨，雾茫茫。直到太阳跃出，阳光刺透了浓雾，林子里的林荫道上，可见斑驳陆离点缀了许多的阳光。
听到鸟的鸣叫，臭小子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双眼，咦，不对！为什么自己清晨醒来后，不是躺在自己的石床上，而是被挂在一棵树上？而且是姿势极为不舒服的被倒挂着。臭小子不能置信的闭上眼，然后再次睁开，希望这次睁开眼睛后，可以看到自己熟悉的房间景象。但是她很快失望了，睁开眼睛之后，一切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发生任何变化。
“臭小子！啊哈哈……”一个苍老的声音乐呵呵的传来，“你朝远远的某棵树上瞧一瞧。”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冷汗立刻从臭小子身上滴落。
“二号师傅？”她稍微将头朝后，脸向上扬起，就看到远远对面一棵树上，正倒挂着一个老头。可恶的是老头的手上，满弦的弓，锐利的箭头，正瞄准自己的脑袋。
“师傅，二号师傅啊……”臭小子立刻被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虎口不食子，师傅也不可以谋杀亲弟子啊！”
“这些话总是先人们做了之后才传下来的，而为师我，也总有一天会成为几百年之后的先人，所以么，今天师傅谋杀了亲弟子，后世亦会传颂：师傅亦可谋杀亲弟子，而且是万箭穿心！”说着，已快拉满弦的弓又被老头拉得更满，几乎就要断裂。他看起来老眼昏花，眼睛左眯眯右眨眨，锐利的箭头时而朝上挪一挪，又往下歪一歪，偏偏总是对准了臭小子的身体某一部位。臭小子面色惨白，看着随时会射向自己的那支利箭，失控的哀嚎起来：“死老头，你好狠的心肠，你这鬼老头，不怕遭天谴啊？！”
“嗯，不怕不怕，只要我自己过得去，管他天谴作甚？”老头儿左眼睛一眯，头一偏，突然笑道，“臭小子，箭来啦！”
“砰”的一声，只听到利箭尾羽划破空气的声音逼近，那老头果然说一不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臭小子射出一箭。
“哇呀呀……”臭小子大叫，飞身荡起，无奈脚上那根绳索连着树杆，怎么也挣脱不出。眼看着利箭破空而来，臭小子无奈之下将手一扬，伸手接住那要她命的利箭，但还来不及高兴逃过一劫，就听到远处树上那老头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来了：“臭小子，我这手里还有一整排箭，一齐来啦！”
“什么？！”臭小子大惊，抬眼看去，果然见老头将手里那把弓箭一扔，从背后取出一支排箭，八支箭头立刻瞄准了臭小子。只听“铮铮”之声不断响起，八支利箭在同一时间向臭小子飞来。
“啊呀！我命要休矣！”臭小子惨叫，抓在手里的箭朝树杆上捆绑的绳索用力刺去，绳索立刻断裂，在八支箭飞来之际，臭小子早已飞向林子深处，一路怪叫着跑远，让远处树上的老头只能看到一条隐约的绳索吊在某个臭小子的脚上，随着臭小子一同消失不见。
“哇啧啧……臭小子轻功不错，可就是武功差了那么一大堆。”老头眯着眼睛笑，“要不然，和我家小丫头正好配一对儿。”
更远处的一棵树下，将一切看在眼底，听在耳中的肖远山，一双幽深的眼睛射出冷冷的光彩，如果这个老头知道他口里的臭小子其实是个女儿身，只怕舌头要被牙齿给咬断不可。
恨一个人，就千万不要让她轻易死掉。
因为痛苦终生，这种报复远远胜过了瞬间的死亡。
而痛苦，如果逐渐累积，只会让一个原本懦弱的人，慢慢变得意志坚强；所以，痛苦之前，应该让她享受到世界上最大的欢愉与溺爱，在她一心一意以为这个世界只因她而存在时，再强行推她下水，让她窒息，更让她突然承受强大而从未曾经历的疼痛，使其意志崩溃，让其一生，都不能从消沉中走出来，到最后，不得不像条低贱的狗一样生存下去。
这段话，肖远山对着自己说了足足十五年。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随着那个臭小子长得越来越像她的父亲，肖远山的心里就像被人用刀用剑在刺，用油用火在烧。明明是个已经十七岁的女孩子，偏偏不像她的娘亲，而像她的父亲，皮肤虽然白晰，五官虽然精致，可那一点一滴的气息，完全的承袭了她父亲的衣钵。加上这些年来，他一直有意隐藏她真正的性别，所以，臭小子的举手投足之间，越来越没有女孩子的娇气，多了的，反而是一份男人才有的潇洒。
让她享受欢愉与溺爱？做不到，真的很难做到！所以，对于臭小子，肖远山一直以来都是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但不管如何心里不爽快，肖远山还是能够做到，绝不让她死于非命。她若是死了，他还能报复谁？没有了报复的欲望，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与快乐。
初春的山上，一到傍晚就很冷。
在夕阳西下的余辉中，臭小子坐在一棵桂花树下的大石头上，两条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他手里抓着一只猪耳朵，啃得非常快活自在，几乎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近在咫尺正舞剑的一号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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