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薨逝(一)
夜晚,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仍想着白日里觪说的话。
思想还在围着姬舆的信打转,忆起以前他做的一切。小悠,梓土,绢帕,教场……每一件放在心上,都让我觉得沉甸甸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从床上披衣坐起,取出琴,强迫自己屏神静气。弹了几段,心中杂念渐渐滤去,那张星眸熠熠的脸却愈发清晰,似有低语在耳旁萦绕。胸前,玉韘无声地坠着,在黯淡的光线下泛起柔和的光。
倒真想再见到他,好好谈一谈。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琴收起,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我被人唤醒。
“君主,”丘语气焦急:“方才夫人又是一阵剧咳,晕厥了。”
我一惊,睡意顿时消散,忙起身穿衣,赶到母亲室中。只见母亲面色发青,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旁边的宫人一阵手忙脚乱。幸好有医师奉命宿在宫外,早已到了,正给母亲施救,待忙乱了好一番,母亲的脸才渐渐恢复了血色和气息。
丘和世妇们松下一口气。
我仍不放心,走到医师身旁,问他:“夫人为何晕厥?”
医师答道:“夫人为痰所迷,一时缓气不得,故而晕厥。”
我点头。
这时,父亲和觪相继赶到,见母亲无事,脸色皆缓了下来。父亲的眉头却依旧锁着,沉声将医师召入偏室询问。良久,他们出来,医师唯唯告退,父亲眼神似乎黯然,面色看着竟有些灰败。
“君父,”我上前,问道:“医师如何说?”
父亲没有答话,紧锁眉头走向母亲室中。
——
这件事以后,父亲在母亲的室中另设床榻,自己日日不离开,夜晚也宿在里面。
此举引起的轰动不小,宫里宫外议论纷纷,人人都说国君到底最重夫人。据我所知,陈妫来探望过几次,但父亲没有让她多留,只停了一会便让人送客了。这一来,说法更多了,父亲却充耳不闻,每日只在室内陪着母亲,或说话,或听琴。
母亲精力不足,很少说话,脸上却总含着浅笑。
她睡得比以前更多了,我每日去公宫习礼,待回到来,竟很难遇见她清醒的时候。
这日傍晚,我回到宫中,照例到母亲居室中探望。
幔帐依旧低垂,我轻轻入内,母亲还是在睡。毫不意外地,我看到父亲也在。
他没有在案前看简书,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母亲,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往回退出,走到堂上时,身后却响起了父亲的声音,把我叫住。
他已经从室中踱出来,对我说:“彀父在正宫中与众臣商议国务,我须过去,你留在室中守着。”
我答道:“诺。”
父亲颔首离去。
刚走到房前,寺人衿前来,将一卷木牍交给我,说是从卫国来的。卫国?我讶异地接过。
母亲还是没有醒,我在榻边坐下,打开木犊。
字写得密密麻麻,来信的人是卫佼,她告诉我,子鹄几月前得到了封邑,二人将在下月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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