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重疾
杞国倚仗王姒的关系我一向知晓，所以母亲那般交代，我当时并不惊讶。但是后来，王姒的意图初显，回想起她的话却觉得另有一番深意。王姒寿辰之后，我本该告辞回国，母亲却来信让我继续留在镐京，
还有在颉邑，晏说，母亲得知燮的事以后未必生气。
这些事联系起来想，无不教人怀疑。
几天以来，王姒的事使我忧心忡忡，无暇顾及其他，直到现在尘埃初定，才得以回头深思。
如果这些猜测是真的，想来我出发之前，母亲就已经明了，故而会有那番交代。
她了解王姒意欲何为，却仍旧任由我来镐京，还叮嘱下那样的话。
而当时，我和燮还没有分手，她也是知道的。
——“沉溺情爱乃愚蠢之举，惟地位与权势不会负你。姮，你可明白？”
我看向挚任，淡淡一笑：“多谢夫人相告。只是姮不明，天子后宫之中，惟王后是尊，姮进来不过庶妃，诞下子嗣也是庶出，何以争权？吾母世事练达，岂会不知，夫人言她心意未遂，恐不然。”
挚任却道：“吾闻公女兄长年初已成婚，确否？”
我微讶。
“太子冠礼娶妇，储君之位当是无虞。然杞国以恪先人而封，根基浅薄。如今尚有王姒，而将来王姒过身，朝中更无所倚恃。公女若为人母，当如何计较？”笑容在唇边僵住。
如何计较？觪是未来的国君，母亲自然会为他继位后的前途打算一番，而王姒有意联姻，的确是再好不过。
“且如今王姒之势仍盛，若得她相助，又有天子宠爱，与王后抗衡岂是难事？”
天色渐暗，苑中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发凉。
我沉默片刻，看着她。
“多谢夫人赐教。今日之事，天子已当众裁决，回头之路姮也决不会走。且，姮闻夫人之意，宫中王姒与王后并重，姮若入宫，所寄望者乃天子恩宠。纵不论王后之能，不知夫人可想过，天子乃贤君，继位以来，处事一向沉稳，可会为些许私情左右？”
挚任看着我，似有讶色掠过。
对视间，庑廊那头匆匆走来一名寺人，见到我们，疾步上前，向挚任禀道：“夫人，王姒已醒。”
挚任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颔首道：“知道了。”过了会，她再度转向我，表情已经恢复惯有的和蔼。
她忽然笑了：“公女方才的神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何人？”我问。
她移步沿着庑廊往回走，望着檐下，好像在回忆：“那时，她也是公女这般年纪。貌美如花，身世高贵，看似温顺，实则内心骄傲无比。当时求婚者甚众，不乏尊贵之人。其中有一小国之君，出身贵胄，风度翩翩，谈吐不俗，然众人道他家世单薄，年将三十又配偶早丧，皆不看好。”
心被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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