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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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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争执(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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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于男子,不过消遣之物耳,最不可靠。姮万不可用情,一旦付之真心,将来必受其累……”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案前,拿起口袋。

    印着龙头的泥封仍然好好地附在上面,我将它揭去,拆开绳结,只见一小卷竹简露了出来。我将竹简取出,放在案上节节展开。

    燮的字很俊秀,笔画间有些不羁,不像文书上那样规正,却风雅贵气。信写得不长,都是些琐事,并没有让人面红耳热的话语,只是说说他和我分别后的生活,但字里行间无不流露着对我的思恋,情意绵绵。

    读着信,我仿佛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心中却始终萦绕着淡淡地惆怅。

    我看了一会,将它放在床头,重新闭上眼睛。

    恍惚中,我又回到了那日的雒水边,燮正站在老榆树下,微笑着看我。我喜悦地跑过去,想对他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夜晚沉沉地过去。

    第二天,我在床上醒来,觉得下身怪怪的,黏黏潮潮,像极了前世某种熟悉的感觉。我掀开被子,果不其然,褥子上红红的一片——初潮来了。——

    耳边围绕着汩汩的水声,迷蒙的眼前一片幽暗。长发千丝万缕,如墨汁般在四周袅袅化开,绢衣柔柔地漾动,若即若离地拢着身体,我窒住呼吸,向头顶浮动的潋潋波光划去。

    “哗”的一声冲出水面,世界明晃晃地豁然开朗。

    时近九月,日丽风和,苑中草木仍葱葱郁郁。日头西斜,水边的树林投下巨大的阴影,把半个湖面遮了起来。

    岸上的丘手里拿着巾子,一脸焦急地向这边张望。

    丘对水很恐惧,当初我说要觪教我游泳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对。我向她解释说水并不可怕,学会游泳是淹不死人的,像我阿兄那样能泅水过河的贵族也不在少数。丘说我年轻不知道,水神是极凶恶的,她年轻时见过一次河伯发怒,大水几乎把雍丘都给淹了,死了好多人,连长在河边的凫水好手都没躲过。

    我不以为然道,那种事多少年才来一次,我不过在宫苑中找个水清池浅的小湖游游水,能出什么危险。

    丘见反对无效,也只好放弃,但我每次来她必定跟着,如临大敌,一步也不离开。

    在觪的指导下,我学会了传说中的狗刨式,可以哈吃哈吃地从小湖的一头游到另一头。不过这个似乎初级了点,我想起游泳比赛那些优美的花式,对觪说我要学仰泳,觪奇怪地问仰泳是什么,为兄只会这一种。我无语,只好自己慢慢摸索。

    母亲开始对我游泳这件事的态度,不赞成也不反对。她的意见是,懂水性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哪天真能用上,但是,毕竟要顾及体面,学到淹不死就行了。后来有一次,她到湖边看我,见到我练习那些花样练得开心,觉得挺好,就一直没有让停,还让人在湖边砌上石阶。我朝丘招招手,向她那边游过去。

    踏着石阶上了岸,丘忙把巾子包在我身上,一边擦一边说:“君主方才可吓着老妇了,游着游着竟沉下水中半天不见上来。”

    我笑笑说:“丘,我不过是潜入水中闭气,你以前不也见过?”

    丘絮絮叨叨地说:“以前可不会下去这么久,老妇差点让人下去救。再有,方才君主回来,为何又用那仰着的游法?前后都看不见,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老妇知道君主聪慧,总能玩些新花样,但这是在湖里,不比踩在地上。君主已经十五了,万不可再如此任性,那些动作连太子也不曾试过,难保无事,水中是很凶险的……”

    这些话她说了不下一百次,我要是反驳的话她会说更多,于是乖乖地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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