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宫(二)
我为觪哀叹。
那日在黄河上初遇子鹄的时候,我曾对觪开玩笑说,他和子鹄是敌人,没想到一语成谶,话果然不能乱说!
佼说完后,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道:“此事长久以来藏在心中,今日对人说出,不想竟如此痛快。”
我歉疚地说:“我不知轻重,逞一时之快,竟问起你的私密,还望你原谅。”
佼轻轻叹口气,黯然道:“你知道了也没什么。我虽爱慕子鹄,却从未向他坦言。不过一人苦苦单恋罢了,大约是成不了的。”
我想起子鹄望向佼时的神情,微微一笑,道:“却也未必,或许子鹄心中也有你呢?”
佼猛地抬眼看我:“你如何得知?”
看着她满怀期盼的脸,我心中一热,想起当日,自己遇到燮以后,不也是这样柔肠百转,为情所困?如果子鹄对佼并非无动于衷,那她只需要一些鼓励。
我笑道:“我只是见他与佼说话时,神色不一般,故而猜测罢了。”
佼睁大眼睛:“真的?”
我点点头,继续说:“你何不将心中念想告知与他,若成,则皆大欢喜,长久相思终得归宿;若不成,佼也好早早了断,总好过一人私下揣测,伤神自苦。”
佼听了,却目光复杂,久久没有作声。
我知道她的心里正在做剧烈的挣扎,毕竟告白需要巨大的勇气。我也不再说话,往笾中拿起一枚桑葚,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怎么做只有她才可以决定。
佼思索着起身,走到在一张琴前,慢慢地坐下,纤纤玉指按在弦上,缓缓拨动。
我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又不禁有些后悔。
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会不会伤心?该怎么说才好?
两人各怀心事,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琴音带着绵长的余韵回荡。
——
第二天,佼没有来。
我百无聊赖,闲闲地抚琴。看着一根根丝弦,触在上面,绷绷地勒进指腹。昨天佼也这般对着它思绪万千,脸上的表情像即将赴死般严肃。我不禁纳闷,这很难决定么?我约燮的时候也没想什么啊……
黄昏的时候,佼却来了。她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头上发丝微乱,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姮!”佼见到我,欣喜地快步上前,拉住我的手,满面掩不住的喜色。
“佼?”我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对我笑着,眼睛瞟瞟四周。我会意,让旁人退下。
佼一把抱住我,激动地又笑又跳,不停地转圈,兴奋地在我耳边说:“他答应了!他答应了!姮!姮!你可知道?他答应了!”
我按着她的肩头,好不容易把她稳住:“谁?是子鹄?”
佼用力地点头,极力平静下来,声音却仍激动地发颤:“我今日去找他了,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说他也爱我,他也爱我!姮!他也爱我!”
说着,她高兴地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欢喜地笑。
佼紧紧地抱着我,她剧烈的心跳渐渐地平复下来,肩上一阵湿热,她竟然在哭。
“佼?”我轻轻地唤她。
“自从他教我骑马之后,我就喜欢他。”佼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笑道:“你不知,我有时一两月也不曾看到他一眼,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此次出征,我日夜忧心,常常夜不能寐,唯恐他出事。君父大捷班师回国,我不顾母亲阻拦,跑到城墙上去看,其时人山人海,征卒无不浑身尘垢,我却一眼就在望见了他。那日在街上,虽只说上那么两三句话,却足慰我心,使我欢欣鼓舞……”
说着,她的眼睛又红起来,却笑得弯弯的。
我也颇是感慨。
作为一个暗恋经历丰富的人,我能体会她的心情。上辈子,我想念肖琮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
也是因为这些,遇到燮之后,我不再犹豫。
我轻轻握住佼的手,诚心地祝道:“佼,你与子鹄必能终成眷属。”
佼抬起头来,用袖子拭拭脸,羞赧地对我感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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