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复又剩下我与熊艾二人,我手里仍握着直兵,对他怒目而视。
熊艾面上一讪,也不再走近前来,停了停,道:“先出去可好?”
我一动不动。
熊艾叹口气:“你不信也罢,此事绝非我授意。我发现时,束已不见踪影,我只得骑马赶来,幸而及时。”
我仍不开口,心中虽狐疑,却稍稍安定了一些。熊艾的确没有杀我的意思,刚才的情景,他若有歹意,只消任绮带着我继续冲入树林,那般密布的枝桠,取我性命不过片刻之事。
直兵稍稍放下,我看着他,声音硬邦邦的:“你待如何?”
熊艾目中闪过一抹亮色,转头看看身后,说:“我等先出去,姮放心,外面都是我从人。”
我冷冷地说:“你从人?”
熊艾无奈地看着我:“姮,束乃我君父近臣,我不便拿他如何。可方才你也见到了,只要有我在旁,他也不敢对你下手。”
我稍稍犹豫。此言倒也不错,如果叫他先走,只怕楚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回来。现在反正也只剩我一人,他们要拿我怎样易如反掌,自己留在这里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先前行。”我开口道。
熊艾苦笑,转身沿着地上被马踏出的凌乱小道,朝林子外面走去。
——
马车只剩下一匹马,仍载着我往回走。
出到大道上,熊艾几名从人果然已经候在了那里,楚束已不知了去向。他们把我的马车找了来,熊艾让我坐上去,说他稍后亲自送我回丰。
一路无话,我将身体靠在车边,默默地望着被风撩动的车帏。前面,熊艾在马上不时地回头朝我这里望来。
心情落到了最低谷,御人和那侍从都生死不明,只希望他们无事。
哗哗的水声传来,不远处,渭水映着白日下的天光,波涛荡漾。忽然,我听到阵阵的吆喝声,望去,道旁树木疏开,只见不远处竟有一处渡口,两艘大舟停在岸边,一队民夫正往上面搬运东西。
心中一动,我大声让熊艾停下。“何事?”熊艾过来问道。
我说:“艾不必送我,水边有舟,我乘舟返丰便是。”
熊艾看看水边,又看看我,睁大眼睛:“为何?”
我看着他不语。
熊艾似明白了什么,表情无奈,却依旧坚持:“姮,我知你现下要信我也难,可你须想到,乘舟虽速,眼下你无从人车马,到了丰你又当如何到得旅馆?”
“这你无需操心,”我说:“旅馆就在丰渡口不远,我来时已见到。”
熊艾懵然,片刻,苦笑:“姮,你信舟人也不愿信我。”
我看着他,摇头道:“艾,今日遭遇良多,我只是一刻也不愿耽搁了。”
熊艾注视着我,目中稍黯。好一会,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命令众人往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