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站得稳稳的,我望去,只见是路上熊艾夸赞的那名虬须楚人。
“唷……”御人揉着肩膀,不快地瞪着他。
那楚人却飞快地弯腰,将方才跌落地上的一块物事收入怀中。
那东西在我的视线中晃过,虽短暂,心中却一阵惊异。
冷不丁地,我触到两道犀利的寒光,抬眼,那楚人似乎觉察了我的注目,正朝我看来。
“安得挡道阻行!”这时,御人生气地开口。楚人冷冷地看着我们,虬须下面色不变,片刻,将身体让开。
御人轻哼一声,引着我们继续往前。
我跟在后面走着,不疾不徐,心底却已掀起骇浪,背上如负荆棘。
那东西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姬舆的丰宅里存着好些征战时带回的物件,其中便有一枚半掌大小的骨符,形制粗犷,与刚才所见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时他告诉我,这是他西征时得的戎人符信。
不安愈加强烈,熊艾的人身上怎会有这样的东西?心中思索着,我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当我们走到旅馆前的马厩时,果不其然,一名从人过来拦住我们,恭声道:“太子吩咐,任何人无令不得取车马。”
“哦?”我看着他,笑笑:“你可知我乃何人?”
那从人看我一眼,道:“乃杞国公女。”
“你既知道,便也该清楚,太子此令却管不得杞人。”说罢,我转头命御人和侍从解马。
“公女且慢!”那从人的脸沉下,对我一礼,硬气地说:“小人不过奉命而为,还请公女先问过太子。”
“奉命?”我看他,缓声道:“太子可曾同你说,若杞国公女亲自取车马,必不可予?”
从人愣了愣。
我似笑非笑:“你可须想好,太子若无此语,日后有使者往楚责问,无礼的可就是你。”
从人面色犹疑,却不说话。
我不管他,吩咐御人和侍从速速取马,却听身后传来熊艾的声音:“姮!”
我转头,他正从街道那头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侍从和那名虬须楚人。
动作倒是快。我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走近前来。
熊艾的目光朝那从人看看,对我嘻嘻一笑,问:“何必为难庶从之人?不知姮要往何处?”
我看着他,莞尔,也不遮掩:“艾,我欲返程。”
“现下?”熊艾讶然:“何以这般着急?也不知会我一声。”
“艾,犬丘已至,事已毕,姮自当返回。方才艾未归,姮惦念赶路,正欲托馆中从人相告。”
“如此。”熊艾颔首,看着我弯起唇角,道:“姮何必急于一时?艾既携姮来此,自当再亲自护送,不若多留几日。”我听着他说,却注意到那虬须楚人正同一名侍从说话,再瞥瞥周围,熊艾的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封住了我们的去路。
心稍稍提起,我深吸口气,看着熊艾:“艾,我有话同你说。”
熊艾似觉意外,看看旁边的人,片刻,微笑点头:“善,往堂上便是。”
说完,他往堂上走去。我跟在后面,转身时,视线瞥过那虬须楚人,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面色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