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想起两年前的孟夏会射之后,我在醴宫的树林里对他说,自己无可担保太多。那时,我对姬舆怀着愧疚,知道自己心里还装着夑,说这话未尝不是为将来开脱。而现在,我会为姬舆脸上的不快而心虚解释,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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觪遵守诺言,果然来看我了。
他精神不错,脸色却有些疲惫,像是没休息好。
“阿兄这两日可甚疲惫?”我看着他问。觪活动了一下脖子,叹了口气:“战事临近,卿事寮如煮沸了般,偏偏天子还在辟雍。”
我想了想,问他:“我也觉怪异,这等大事,天子为何不在王城?”
觪说:“也并非大事,此次征伐乃诸侯之师,王师不过留守,天子无须过多参与。”
我点头:“如此。”
觪瞅瞅我,突然问:“姮可见着了子熙?”
我一怔,片刻,颔首:“嗯。”
觪唇角弯弯,笑得揶揄:“姮,教为兄说你什么好?子熙待你可谓殷勤,你却总这般后知后觉。”
我听着有些莫名,却看着他:“阿兄今日见到了舆?”
“然。”觪说。
心忽而一动,想起昨晚的别扭,我又问:“他说了什么?”
“未说什么,”觪不紧不慢地说:“子熙要为兄转告与你,他今日须返王城。”
我愣了愣,就是说姬舆今天也许不来了?
心中又想起了昨晚。
“稚子。”觪的表情忽而忿忿不已,叹道:“你二人倒无虑,可知为兄在卿事寮,须时时同那旬伯较劲。”
我讶然看他,这才猛然记起觪跟我说过旬伯这次和他一样要守城。
“旬伯有甚言语?”我问。
“不过与为兄说起送媵之事,备言子熙族支单薄,见为兄未加回应,颇是不喜。”他看着我,道:“姮,为兄倒不惧旬伯,只恐你将来为人言所伤,你心中可有主张?”
“阿兄,”我沉吟一会,说:“舆有今日之荣,所恃为何?”觪道:“子熙双亲早逝,几乎无人可依托,后来乃凭勇力征伐,方有今日。”
我看着他:“阿兄,送媵之意岂单为嗣源?舆虽出身贵胄,名下一田一土却是出生入死搏来,今日尊荣所依仗者,却不是那些姻亲家世之利。”
“嗯?”觪想了想,颔首:“话虽自私了些,姮以此为借口却也在理。”
我笑笑。他说得不错,我反正是在为自己找不妥协的理由。
话题打开,我们却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转而谈起出征的事。
“阿兄万事须当心。”我仍有不安,嘱咐道。
觪一脸自信:“为兄何尝教人担心过?”
我瞪他一眼:“阿兄若不教人担心,我何以至此?”“为兄不是到底无事?”他拍拍我的头:“姮,下次不可再听人以讹传讹,小心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