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我忙低声打断,向她示意四周。
庭中除了庑顶的响动,安静极了。不远处的几名世妇和寺人不时瞅来,表情怪异。
齐央看看他们,收住话语。
她放开我,低头用衣袂拭了拭眼睛,片刻,她再抬起头来,已是一脸平静。“无事。”她淡淡地说:“此处并无外人。”
“呜……”这时,旁边传来婴儿的嘟哝声,庚又不满地在傅姆怀里挣扎起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齐央,一个劲地伸手。傅姆面色为难地看着我们,驻足不前。
齐央随即走过去。
“我来。”她转头对傅姆说,接过庚。
庚趴在齐央的肩上,一手紧紧地抓着她的领边,不再出声了,却望着她咧开了嘴。齐央神色柔和下不少,握起他的手,将头凑前去轻蹭着他的脸颊。
我看着他们,心绪翻滚不断。
齐央的担心不无道理。
兄终弟及,如果杞国还有别的嫡子,那么,只要觪还没有当上国君,未来对于齐央和庚而言便是不可预知的。我忽然想起滨邑和黄河边的遇袭,如果类似的事再发生……背脊凉飕飕,任凭父亲的诺言坚如磐石,又怎能防住明枪暗箭?而这一切,都决定于父亲是否再立夫人……
“长嫂方才说曾有人告到君父面前,”沉思了一会,我开口道:“不知君父如何表示?”
齐央看向我,手缓缓抚着庚的背:“国君并未责怪,说稍加整理也好,只是不得损乱器物。”
我点头,看着她:“君父此言,长嫂以为何意?”
齐央默然不语。
“长嫂,”我安慰道:“君父为君多年,岂不明其中机要?可知君父是有意护你。”
齐央唇边浮起一丝苦笑:“我也曾想过,只是宗伯等人已有意劝国君再立继室,我又怎能安心?”
我沉吟,道:“眼下母亲丧期还有两月方满,他们便是有心也不敢过于显露,长嫂不必心急,且待兄长归国再作计议。”
齐央微微颔首:“我知道。”
我没再说下去,转开话题,同齐央聊了聊宫中的琐事和庚,又站了会,与她别过,离开了母亲的宫室。
——
心里并不十分踏实,虽然自己劝了齐央一番,但她刚才的话着实让我感到了事情的严峻。我站在宫道上,犹豫片刻,转身向父亲的宫室走去。
到了闱门前,寺人却说父亲还在与上卿议事,不能见我。踌躇一会,我决定回到自己的宫中,找丘来问益的事。
“公子益?”丘想了想,道 “老妇一直跟随君主,且公子益自有保氏,老妇却不甚了解。只知那时公子益生母庶妫离世,公子益不过七八岁,国君忧其无人照料,夫人便将其收养。”
我问:“陈妫为公子益姑母,彼时可有意收养?”
“怎会无意?”丘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陈妫只出公子樵一人,又与公子益有亲,最合适不过,可惜夫人断然不肯。”
我点点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