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于是握住楚歌的手,“昭仪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你父皇的长女,大梁的公主,何必管宫里的闲事。”
卫皇后仿佛很久没有细看过这个女儿了,秋水盈波,宋楚歌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宋承徵,看着你的时候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卫皇后,“昭仪是你父皇的女人,比你小又怎么样,以后,十年,二十年,这宫里也许会有和你的女儿一样大年纪女孩,你也这般好奇的来和我打听么。”
永嘉低着头,脸上烧红,卫皇后又不落忍,心下也是酸涩,“你要活的好,就看看你景惠姑姑是怎么活的,万事不要走心,不听不问不管,总归你金枝玉叶公主帝姬,再没人能把你怎样。”
卫皇后放开永嘉的手,今日眼看荷包也是绣不成了,旁边搁着永嘉缝了一半的荷包,歪歪扭扭,往日见了必要皱眉,这会儿却有些感慨,“永嘉,不做就不会错,只要你不出错,有你父皇,有你太子阿兄,一世富贵锦绣,平安无忧总是跑不了的。”
永嘉莫名就难过起来了,指甲攥进肉里,又不敢露出来,只好匆匆告退。
送走永嘉,卫皇后也没了心情,随手捡起之前永嘉落下的荷包,几针下去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荷包,然后卫皇后就丢开了。
底下人轻手轻脚捡走,好好地收起来了。
卫皇后看着窗外失神,老嬷嬷过来劝她,“公主只是年纪小,同您上提一句,好奇罢了,您何必呢。”
卫皇后有种很木然的难过,可能是太过伤心了,“其实我不会养孩子。”
老嬷嬷吓了一跳。
卫皇后从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后悔,“他们都长大了。”
卫皇后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似在追忆,又似乎有一些恼火,“你说当年景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问太后这样的问题吗?”
卫皇后又自嘲般笑了,“是我糊涂了,当是不会的,昔日贵妃盛宠冠于六宫,道曰嫔御,只识长信。”
卫皇后心情像是又好了,“和太后娘娘比起来,如今的昭仪又算什么呢。”
卫皇后低低叹,“永宁梁氏。”
琴声飘不到这么远的地方,但卫皇后隔着重重宫墙,仿佛远远能看到那片长信宫。
先帝一朝有长信宫贵妃,到了当今,文人笔下,诗词曲赋,又有了个新鲜词,叫长信宫妃。
卫皇后觉得,再传下去,史书秉笔,或许都要记上一句长信宫。不过也不是很重要,卫皇后往后一靠,很平静,自言自语,“当年朝堂上不由他做主,先帝一句话都要辗转思量,也只有后院里能随他折腾了。”
卫皇后从不觉得宋承徵抢了她的活计管着王府后院有什么不好,很多事在她这儿要费心思量,在宋承徵手里就不值一提。
这只与身份有关,宋承徵收拾起自己的女人的时候毫不手软,卫皇后却不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处置他的女人。
卫皇后这会儿的思绪很舒缓,懒洋洋的,可能是天边的云霞太过灿烂,红的像要烧起来的缘故。卫皇后想,宫中府里多少年不见新鲜颜色,梁和那样风致楚楚的姑娘,合该被宠一宠,娇惯一二的。
若是三年后的梁昭仪依旧能如今日般深得皇宠,卫皇后慢悠悠想,再好好瞧瞧也不迟。
长信宫出了一个梁贵妃,便人人都以为九重帝心,是轻易能得到的。
卫皇后移开目光,起身,她不是先帝的王皇后,昭仪也不是当年的梁贵妃。
这宫里如今倒是有个陆贵妃,皇后想起来了,招手,“这两天叙晚是不是常常来找楚月玩?”
卫皇后在心里大略算了一下,“快到年关了,给她们几个女孩子一人拿两箱料子吧,去开我的私库。”
“太子那边……算了都照例吧。给冀奴的东西呢,单子拿来我看看。”
梁和被宋承徵拉着在船上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吹的梁和拔凉拔凉的。
梁和呼了一口气,侧头看向宋承徵。
宋承徵转头,用手背贴了一下梁和的脸,“这么凉。”
宋承徵给梁和裹了一件大氅,瞬间就暖和起来了,可见梁和其实没被冻透。
但宋承徵还是带着梁和下船回去了。
梁和不是那种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但宋承徵总把她当成小孩子,梁和就偶尔会装一下嫩。
梁和觉得自己本来就很水灵,用不着装。
但奈何梁和水灵的方向和宋承徵预期的不大一样,梁和琢磨琢磨,决定稍微改变一下自己水灵的方向。
梁和主动牵住宋承徵的手,“皇上。”
宋承徵低头看她。
梁和笑的超级甜,“皇上。”
宋承徵懂了,揉揉梁和的头,反手牵回去,继续走。
梁和小小跳了一下,“皇上,皇上。”
冬日里总是黑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