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生’,明镜止水,明心见性。”陆照临放下茶,“公爷好字啊。”
容昭安静地听陆照临说话,容昭觉得陆照临可能只是想找个人倾诉点儿什么。
“‘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陆照临坐下,窗外春光正好,“是我父亲送给我的。”
容昭笑笑,转开话头,“你迎娶那天,我跟着你啊。”
陆照临拱手,笑,“那观冥这里,先谢过了。”
容昭顺着陆照临的目光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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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的冬是短暂的,南国的春来的早,只是吹不到禁宫。
贵妃不喜欢景惠时常进宫。
还是几年前了,容昀三两岁的时候,容慕不在京中,景惠一个人在宫外住不惯,就常常回宫里找自己母妃。贵妃和景惠说,“你都多大了,还成天往宫里跑,像话么。”打那以后景惠就不经常回宫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这天景惠公主进宫,贵妃问她,“陆家那孩子是不是要成亲了。”
景惠知道的挺清楚,毕竟容慕说等陆照临成婚后就办容昭的事,“是了,就定在五月里。”
贵妃轻叹一句,“原说要把梁家的姑娘叫进来看看的,一转身就到现在了,算了。”
贵妃面上拢着轻愁,“今年春天京里挺多孩子都成家了。一年一年,都大了。”
贵妃是有心事的样子,“家里……受谢,是叫受谢吧。”
景惠回道,“是呢,前几年的时候公爷给取的字,受谢。”
贵妃点头,“也不小了吧。”
景惠道,“今日进来就是和您说这一桩的,公爷和我看中了卫家的三娘子,我想着要不要求个赐婚,毕竟受谢的生母去的早。”
贵妃思考了一下,“也好,你父皇……这到底是喜事,说给你父皇,他会高兴的。”
贵妃想起来,“陆家孩子成婚的时候,我给家里姑娘添个妆吧。虽是高嫁,也不好就让陆氏轻看了。”
景惠知道母亲对梁家还是很有感情的,应道,“那我也给姑娘添妆,一定给姑娘的箱子压住了。”
贵妃有些疲累的样子,“现在京里各家的孩子,我也认不上几个,家里孩子都未必能分清。对了,阿佑什么时候回来啊。”
景惠心里就是一堵,“他不懂事,阿娘也别惦记着了。”
贵妃笑了,“你啊,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阿佑在扬州还好么。”
景惠道,“有表兄一家在,阿娘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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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一朝风月,得万古长空”,宋谌章的字是越发精益了。这天谌章拿着他觉得写的最好的这幅,去给父亲看。
宋承徵看了直笑,点着“风月”二字,问谌章,“冀奴啊,你这‘风月’写成这样,哪里舍了,嗯?”
宋谌章自己反复看那两个字,看来看去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有些疑惑地抬眼,“父亲?”
宋承徵提笔,写下“风月”二字,递给宋谌章,谌章拿着字,低头细看。
宋承徵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谌章说,“过几日陆观冥成婚,你阿娘帮你把礼都备好了么。”
宋谌章抬头答道,“听阿娘屋里的唅樱说是准备好了的。”
宋承徵目光停在谌章写的“万古长空”四个字上,“你这字,也算是能看了。”
“让你阿兄作篇贺词,”宋承徵道,“你写下来,送给陆观冥吧,贺他新婚大喜。”
宋谌章应了,又道,“那父亲,我前几日画了一张石榴图,原是打算添给陆表叔的……”
论起来陆照临是宋承徵的表弟,但这时皇帝贵妃都在,陆照临要娶梁氏小一辈的姑娘,世叔世兄的,早就就喊乱了。不过宋谌章又不傻,在父王面前,当然是顺着父王喊。
宋谌章没继续说,只等宋承徵决定。
宋承徵这回是真的意外,“哦?”
宋承徵笑了,“也好,什么时候拿来我瞧瞧吧。”
“要是能看,”宋承徵拍了拍谌章的肩,“就送给陆观冥好了。你自己的心意,总要让陆观冥知道。”
宋谌章退出去后,宋承徵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越想越乐,摇头笑道,“我家冀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