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月吻之约

    泪水潸潸，安贞莉拭手擦去了她脸上溅到的黑血。“你父母的余生会过得很好，我向你保证，丽妮亚。”

    “谢谢，贞莉。”她欣慰地再次转向了蔚子蓝。“如果有来生，能与金之天使重新相爱，是我的心愿。”

    蔚子蓝来不及回答什么，他的泪滴映上了丽妮亚的脸庞。她，就这样逝世了。

    米奇里的尸体变作了拉贵尔的形态，魂魄化成了某种气流，飘出了窗外，消散了。

    持剑的米迦勒却没有意放下剑。他步步走向死去的，蔚子蓝怀中的丽妮亚。

    “不，你不能，不能消亡她的灵魂。”伤心地安贞莉起身阻拦道。

    “让开，圣女巫。”米迦勒昂首目视着她。“我不希望在这种情况发生冲突，更不希望你违背神的理念。”

    “神的理念？！这简直是不可理喻！”安贞莉痛愤尤然。“如果神的理念是诛杀手无寸铁的人类，抹灭善良，是非一样对待，那跟恶魔有什么区别？！对，冠冕堂皇的路西法，我又一次见识到了。”

    瞬间，米迦勒就掐上了她的喉咙。“别以为我对你特别照应。原谅你所有的出言不逊，视你作重要的信使，就不会把你打回原形了。露恩家族的二重生！”

    “好，那你杀了我啊！”安贞莉迎面相逼。“用你的权威，绝对正义的红十字审判我。否则今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消亡丽妮亚的魂魄。”

    米迦勒怒形于色。正在他放了手，提起剑朝向她，几位赶到了。

    屋中的情景让他们震惊，像是刚发生过大屠杀一般。范佳尔，肖翔，对丽妮亚的死非常遗憾，美伶扶起了还未缓过神的安米莉。

    微生酷洛当场揽下了悲愤欲绝，与王子对峙的女巫小姐。

    “你没有人性！只是用你所谓神圣与邪恶的秤杆标准，来衡量这个世界！”安贞莉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在米迦勒举剑对向她之至，她心中对他还留存的那点敬慕，已变得万念俱灰。“反正属魔鬼界的，你永远都认作恶魔。我很记仇，就像法兰特教授的死，我在心底深处会一直记恨。是你杀了他，夺去了他的生命，就因为他归属的身份问题……”

    “贞莉今晚够了，就到这里。”着眼王子横眉怒目的微生酷洛，不停地劝阻她。可根本无用，安贞莉毫不避讳。

    “丽妮亚是代米莉死的，她的灵魂有重新转世的希望。因此，不该与恶魔同样下场。我要把丽妮亚的尸体送去火化安葬，你要消亡她，就先杀了我！”

    一刹异术的直袭，幸得微生酷洛揽得快，安贞莉没有受重伤。但，右面颊依是被划了道口子。

    纵是，拿剑抵住了在地反应过的她的脖颈。“别考验我的能耐。知道我一次次容忍你是为何吗！除去你圣女巫的身份，还有先前去寻找罗洁爱尔书稿，旅行中的情份。”米迦勒用利剑在安贞莉的颈侧，画了一个十字血痕。“虔诚上帝的理念，信仰天神大君。你曾说过的，最好永恒记心里。”

    “米迦勒！stopit！”一旁的微生酷洛拥过她，不容分说止了剑。

    范佳尔，肖翔他们，看着此情形，惊心动魄。

    眈眈相望。沉吟了半晌，王子收了剑。丢下一番，“除非你彻底成为人类在这个世上，不然你必需得接受神圣的理念。承认，协助，妥协天神大君的处世之道，我的圣女巫。”

    手指滑过她颈侧的十字血痕。蔑视了眼怨愤瞪着自己的微生酷洛，走出了血染的屋子。

    安贞莉心如刀割，短短的两周内，她失去了两位重要的人。且，都死于神之子的手。

    她敬爱，仰慕的天神大君，是否还是旅程那些日子的他？！去拉斯维加斯的几天，是她与之相处中，最快乐的时光。

    两天后清晨，安贞莉去山丘的墓园祭奠丽妮亚。远远，就看见墓前蹬着一个夹克装，黑短发的青年。

    捧着雏菊与白玫瑰的她走了上去，把花束摆在了墓碑前。

    “其实你那晚做的，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就算米迦勒放过丽妮亚的魂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日后也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定定望着墓碑上女友遗照的蔚子蓝，感知来者道。

    安贞莉叹了口气。她没有将昨儿被“天使女神”唤去公寓，一系列的告知说出来。

    “丽妮亚得死，我很不甘心。但要改变首领的决定，我们无能为力。”蔚子蓝起了身，“怎么说，还是你无所顾忌。丽妮亚的魂魄至少没给消亡，谢谢你贞莉。”

    “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算是侥幸吧！”安贞莉委婉地道。“丽妮亚是我的好朋友，过去我还没交过这样心有灵犀的友人。我的周围除了妹妹之外，全是天使。有时我都怀疑，是否身在天堂了。”

    蔚子蓝知道这两年多以来，她承受了许多。由是，搭上她的肩，似是开玩笑地说了句，“有我们这些神圣天使眷顾你，不感到幸福吗！”

    与他相望了望的安贞莉，无奈笑了笑。

    蔚子蓝的心情也略微好转。他问起安米莉的情况，现在神志如何？恢复点人性没有？

    “那晚以后，米莉就住去佳尔那里了。”安贞莉说。“但愿她能快点儿好起来。一会儿我要去看她，你去吗？”

    “我下午车房还有工作，晚点我和翔一块儿去吧！”蔚子蓝道罢，与黑大衣的她下了山丘，离开了墓园……

    [“你有完完全全变成人类的机会，但那不会平白无故。”绸白连衣长裙，发束盘脑的“天使女神”，靠着书桌道。“你妹妹因为与拉贵尔有染，即使被救挽回了生命，待恢复人性，也不再有幸福可言。我没有剥夺她爱人的权利，只是她曾性交恶魔，作为人类余生将无法生育。这是对她的惩罚，很公平。”

    安贞莉听傻了。“不！这与毁了她没区别。她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她还年轻……”

    “你妹妹原本就被拉贵尔毁了。她心甘情愿，当然得自作自受。”加百列直接道。“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到明天夕阳升起的时候，你若不答复我，我就作为你自动放弃，能够得到人类拥有幸福的权利。”

    思虑过往，心情起伏。目视着面前的水之大天使，她从容无悔。“我现在就答复你。希望能把我这份幸福，换给我妹妹。我的心愿是，她余生在人间能享天伦之乐。”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加百列表示质疑地望着她。“你不考虑自己，也忽略某个爱你爱到疯的人的感受？！你想清楚了，安贞莉，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她的眼神是那样坚定。“是的。我考虑清楚了，大天使。”]

    昨日与“天使女神”的“交涉”，还不时从脑海中跳出。此事已成定局，为了妹妹，唯一的亲人，她不会吝啬任何。

    下午去了一趟书店。维利称不怎么忙，让她回家收拾一下，给米莉整理些衣物送去。

    安贞莉说晚些会来店的，今天想与她一道晚餐。

    维利和悦，“你快去探望米莉吧！指不定她经康复了哦！”

    “天使女神”已经答应，赦免妹妹的罪，她的确放宽心不少。且，有佳尔照顾，她相信并期许着。

    回到洋楼，替米莉理出了些衣物。她平时最喜欢的绒衣，呢裙，帽子，皮靴等。

    手机来电了，她一面接起了通话。范佳尔在电话那头讲是，她和美伶做了些西点，等她来喝下午茶。

    安贞莉问了她妹妹情况。“神志怎样？今天还嚷嚷要喝血吗？”

    “今天肯进食了，还特偏好甜食。所以我们决定亲手制作甜点，让小可爱吃个够。”范佳尔笑道。

    “谢谢你们，我马上就来。”挂断了手机，安贞莉往衣袋里装着服饰。

    关了橱门，刚要提起衣袋，着眼面前处着一个她极其在意的修长身姿。

    “酷洛……”看他的样子，像是憋了很大的委屈。

    “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前夜与王子起了争端，第二天紧忙赶去圆话好吗？”

    安贞莉有点难以言辞。“不，我去见了加百列，没有遇到米迦勒。”

    “要知道虽然你是圣女巫，但加百列找你商量事宜，并不会只关系到你一人。”

    他生气了？！安贞莉似乎茫然，“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酷洛……”

    “对，你是圣女。你很忠贞，你有很高尚的思想，所以你就能随便施舍幸福了？！”朋克衣裤，棕黑短发的微生酷洛，往旁边踱了两步。“这要还在中世纪，受苦难的人永远比上流贵族多。如此你使出几十个分身也不够，助人为乐不是逞强，贞莉。”

    “什么助人为乐！你讽刺的话比得上天神大君。”显而，他已经从水之大天使那儿得到了消息。安贞莉解释，“米莉是我妹妹，我只有她一个亲人，我不能自私到仅为自己的幸福着想。米莉太天真了，她害怕孤单，她需要爱，她需要有个强壮的人呵护她。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等于坠落黑暗，那样未来我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微生酷洛酸楚又无奈。“我知道你为你妹妹的人生着想。亦是两年前，你总在为她牺牲，我对此十分反感。”他正视着她，“同样，我也讨厌有那些神子圣人扰乱你的想法。既是神圣天使，我没那么崇高。何况我并不希望你把我当天使看待，在人间变成人类，我们可以拥有幸福的家庭，很契合的在一起。放下那些天界与魔鬼界的是非，你不再是众神圣天使的圣女巫，也不会是米迦勒的信使。这是我所期望并设想的，我需要你的这份承诺。”

    双眸被泪水透湿了。安贞莉竭力忍着，不让掉落。

    “我不愿意和任何分享你，贞莉。”微生酷洛抚上她脸颊。“我以为你会答应加百列那机会的。至少，你不会立刻做决定。”

    “我对你很抱歉，酷洛。”她望着他，“我无法实现我们理想中的幸福。而且你是月天使，永远都无可争议。待罗洁爱尔魔法书事端结束，我依然希望你能随米迦勒回到天界，行使你的职务。”

    触心伤情，微生酷洛避开了安贞莉朦朦的泪眼。苦笑置之，如是自嘲，“你真的，贞莉你真得很让我……”

    是的，失望！她对自己也经绝望了。天生持有巫术，特异的体质是毁灭。正像她说的，身边没一个正常朋友，每天与天使打交道。为了妹妹的安慰提心吊胆，不得不坚强地面对恶魔。

    倒头来，她并没有脱离前生英伦中世纪，延至今世的影响。无论是他月天使沙利叶，还是天神大君米迦勒，恐怕再隔几个世纪，她也没法理清那份纠葛，偿还他们的情意与眷恋。

    “你真得很让我心疼。”不想，他会这么说。“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让你一再地陷入困境，我却无力替你分忧……”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泪珠夺眶而出的一刻，安贞莉拥住了他，“我爱你，酷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