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雁的自白书
我叫何雁,我一直认为这名字挺讽刺的。雁是忠贞的象征,可是我是我的父亲背叛我母亲的证据。当然对于男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三妻四妾,风流倜傥,从来不是男人的贬义词。倒是像我大哥那样忠贞不二的痴情郎,却是人们嘲笑的目标。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我父亲怎么会给我起这么个名字,不过我也不可能问他。和所有我们这样的名门世家一样,父亲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个需要仰视的神龛。他的作为决定这个家族的命运,因为在这个家孩子们没有能够独当一面之前,他决定这个家是荣华富贵还是败落甚至灭亡。所以我们像朝拜神龛一样朝拜他,当然有个收敛低调的说法叫做请安。但是他也和神龛一样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在我们没有能够拥有对这个家庭举足轻重的实力前,父亲只是一个只能仰视的神龛。
虽然作为家主的父亲是决定这个家族命运的人,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主宰他们命运的人却是这个家的主母,我叫做母亲的人。但是谁都知道我不是我母亲亲生的。
生下我的女人不能做我的母亲,甚至没有资格和我其他庶出的兄姐们的生母一样被叫做姨娘,更不能说我是她生养下来的。因为她卑微的连成为一个妾室、甚至通房的资格也没有,所以她也没有资格生下何家的子嗣。可是我偏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了,于是我是她生的,却又不是她生的。很绕口吧?我事实上是她生下来的,这个是我摆脱不了的污点,可是何家永远不会承认我是她生下来的。很虚伪,很残酷的事实吧。
我没见过那个生下我的女人,从我生下来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不过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是别人送给我父亲的一件礼物,这样的礼物在我十五岁以后也经常收到。
不过她应该算比较珍贵的一件了,因为据说曾经她的风荷舞冠绝扬州,而成了何家的家伎的她,一曲琵琶曾经艺惊京师。然而能够迷住我那并不荒唐的父亲生出我来,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她应该有过人的聪明和美貌的。但是如何的聪明美貌也不能让她跨过家伎的门槛成为何家的侍妾,所以我的出生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这里我不得不感谢我的母亲,是她给了我最好的出路。她不能接受一个家伎进入何家高贵的门墙,但是她也不能让何家的子嗣没有名分,所以她慷慨的把我收在了自己名下,正是这个仁慈的殊遇冲淡了我卑微的出身,我日后无数次感觉到这真的是命运的恩宠。因为人的努力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唯独改变不了你的出身,这是在你落地那一瞬间就决定了的。
出生在一个豪门家伎的腹中真的还不如出生在一个寒素的耕读人家,后者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身份,可是前者卑微的烙印要跟随你一生。因为我是记在了我母亲的名下,所以没有人敢明着提起我的出身,虽然所有人说起我依然说是庶出的。但是只要他们没人提起我是什么样的女人生下来的,我就完全不必在意。
在我的成长过程里,在我的家里,凡是说我说家伎生的孩子的都要割去舌头作为处罚。除了我的曾经的某个庶母,她是我四哥的生母,曾经也美艳如花,不过她的舌头现在应该也和皮肉一起腐烂干净了吧,她那乱坟岗里的白骨就是她儿子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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