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袭人那脱完了,正还心痛呢。就听见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便拿了一床袷纱被替宝玉盖了。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说毕,递与袭人,又问道:“这会子可好些?”宝玉一面道谢说:“好了。”又让坐。
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象先时,心中也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就红了脸,低下头来。
晴雯看宝钗一时情动竟然忘了自己一向的淑女风范,心想宝钗可能是真的爱着宝玉,虽然在晴雯眼里宝玉不是一个可靠的男人,但是对宝钗来说他不只代表是一段美满的良缘,而且是一个真的爱情也不一定。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觉心中大畅,将疼痛早丢在九霄云外,只是痴痴的看着宝钗。晴雯看了他的痴样子不由为宝钗一叹,那也是一个精明入骨的人才,真是不配啊。
只听宝钗问袭人道:“怎么好好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袭人便把焙茗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忙又止住袭人道:“薛大哥哥从来不这样的,你们不可混猜度。”
宝钗听说,想了一想,正要开口,晴雯知道原著上她也信了袭人的话,怀疑自己哥哥,回去还有一场闹。这薛蟠固然不是好的,但是对妹妹还是没说的,晴雯也不想他们生上一场闲气,毕竟宝钗有这么傻哥哥,又看上这么痴弟弟,也够可怜了,就说:“我倒认为要说是薛大爷说的万不能的。想那王府里找戏子,要是怀疑到我们二爷,还能去问二爷的亲姨表哥哥不成。就是薛大爷一时失口说了出来,要来咱们府里找二爷也得确认了不是?那薛大爷还能认了自己说过引出宝二爷。”
宝钗也是怀疑薛蟠的,但是晴雯给了这个说法,她当然是高兴的。要是宝玉挨打是因为薛蟠,而且还让人当面说出来,她怎么个心情。晴雯这么说也不是大通的,正常情况固然是这样,可是毕竟赶上自己哥哥那个混人就不一定了。
宝玉听了晴雯的话,正好给宝钗解围,当然喜欢就是:“可不是这样的。”
宝钗也笑道:“我哥哥说话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一时不小心说出来也是有的。袭姑娘从小儿只见宝兄弟这么样细心的人,你何尝见过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就说什么的人。”
袭人因说出薛蟠来,见宝玉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说造次了,让晴雯这么一说,又见宝玉、宝钗都是喜欢晴雯的话的,更加暗恨晴雯。晴雯倒是不怕袭人恨她,反正袭人不恨的很难,不如就让她恨吧。
宝钗起身说道:“明儿再来看你,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袭人,晚上敷上管就好了。”说着便走出门去。袭人赶着送出院外,说:“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宝二爷好了,亲自来谢。”宝钗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