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拜别?
有这一出儿吗?
江澄云里雾里,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儿又不是云梦江氏,他都不好照拜别的流程挽留几句,最后就干巴巴道,“哦,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很直男,很江澄,没毛病。
孟瑶一笑,突然又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适才拜师之礼,多谢江公子仗义执言,解我难堪。”
江澄恍然,是了,孟瑶这个人,恩怨分明得很,有恩与他的,涌泉相报,有怨与他的,百倍奉还。泽芜君对他以礼相待,他便用他心底唯一一片净土去承载。或许对所有人而言,他坏事做尽,可对泽芜君来说,孟瑶从未对他不起。
只是现在.....他也得到泽芜君的同等待遇了?
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被孟瑶记在心上,特地来道别?!
江澄受不了这个,怪肉麻的,遂一如既往地口是心非道,“也不是特地帮你,我就见不惯拿人身世说嘴的人。只有废物才会从这种地方找优越感,你以后再听到也别放在心上,权当是个屁。”说着话,他又把这个老是行礼的人给扶正了。
“......”孟瑶顺着江澄的力道直起身来,一脸动容地看着他,眼里似乎在闪着光。
江澄悚然一惊,“你干嘛?要哭啊?”
孟瑶郝然地低下头回避,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孟瑶要走了。”
江澄犹疑地举手挥了挥,“那.....再见。”
孟瑶抬头看他,抿嘴一笑,脸颊上的小酒窝便浅浅一陷,他道,“孟瑶告辞,还望江公子珍重。”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还没出回廊,又见两个学子在眼前走过,孟瑶便又顿足行礼,也不无意外地被人无视过去,江澄看在眼里,突然一声大喝,“给我站住!”
孟瑶礼行一半吓得差点没闪到腰,而那两个学子下意识立定向江澄看。
只见江澄大步流星而来,冲那俩学子骂道,“瞎啦,没看见有人跟你们行礼吗?”
俩学子吓得忙摇头,“没有,没有!”
江澄再骂,“又不是赶着去投胎,停下来还礼会死吗?”
俩学子又摇头,泪唧唧道,“不会~不会~”
江澄瞪眼,“那还不还礼?!学的礼节全喂狗了?!”
俩学子忙转向孟瑶,鞠九十度躬,齐声道,“见过孟公子!”
“......”孟瑶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不知所措。
俩学子抱在一块儿看江澄,瑟瑟发抖道,“.....江公子还有何吩咐?”
江澄白眼一翻,摆摆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俩学子闻言忙不迭跑掉,就跟后头有鬼在追似得,然后远远就见到蓝氏子弟将他们俩拿住,一板一眼道,“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
哎呀呀,才出狼口又入虎穴,这俩也是很悲催了。
孟瑶还未直起身,江澄便一手扳住他的肩,一手去推他后腰,人工地帮他抬头挺胸起来。
“!!!”被迫抬头挺胸的孟瑶十分堂皇,无措地看向江澄。
江澄放开手,对孟瑶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理你吗?”
孟瑶眼神一暗,“因孟瑶出身.......”
“你别老提出身,”江澄打断他,按着他的双肩,盯着他的双眼道,“不是他们先看不起你,而是你先看低了自己。你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又凭什么让人瞧得起。”
孟瑶放在身侧的手紧攥,“我以为......只要我谦逊有礼,他们就会接纳我。”
江澄一语道破,“你这根本不是谦逊,而是卑微,你在试图讨好每一个人,可这又是何必?出身没得选,但做人有得选。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小人全在一念之间。而我江澄,不重出身,只看不起小人。”
“......”孟瑶深深看他一眼,后退一步,郑重地躬身行礼,“孟瑶,受教了。”
看着孟瑶离去的背影,江澄心道,“我给过你机会了,孟瑶。若你能一直是孟瑶,我便让你活,若你还是成了金光瑶,我就只能让你死了。”
摩挲着指上的紫电,他轻声道,“别教我失望阿,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