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深夜,她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一遍遍告诉自己,该走了,该从这摊烂泥里爬出来了。
可脚像被钉在原地,迈不动步。
离开李家,她就成了没根的浮萍,连“爸妈”这两个词都不能再喊了。
她总想起刚重逢那年冬天,母亲给她蒸了白面馒头,她揣在棉袄里一路小跑去找顾斯年,掏出来时馒头还烫得能焐热手,顾斯年咬了一大口,呲牙笑着说:“你妈手艺真不错。”
“可现在……”李燕子的声音被酒气泡得发黏,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啤酒罐空了一个又一个,堆在脚边像座小小的坟。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燕子终于没了声息,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眉头还皱着,眼角的泪没干,在晨光里闪着亮。
顾斯年收拾空罐时,动作放得极轻。他从衣柜里翻出条灰色的旧毯子,边角磨得起了毛,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太清楚李燕子的毛病,睡觉轻得很,一点动静就醒,大概是从小到大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在这熟悉的小屋里,或许能睡得沉些。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李燕子醒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经歪到西边,金红色的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出租屋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顾斯年不在。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那块像地图似的水渍,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全世界好像都把她忘了。
就在心慌像潮水般漫上来时,门锁“咔哒”响了一声。
顾斯年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进来,额头上还带着薄汗。
看到沙发上的人醒了,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从袋里摸出一盒酸奶丢过去:“楼下超市打折,买一赠一,算你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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