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墙角那株老梅还认得故人,落了她一裙摆的花瓣。
当年在这梅树下,十五岁的萧恒曾折枝为簪,说待她长大便过来迎娶她。
薛宛央摸出袖中那方染血的帕子,上面歪斜的"宛央"二字,是兄长临刑前咬破手指所书。
紫宸殿上,九龙金椅里的男人比记忆中更加威严,熟悉的龙涎香更是熏得她头晕。
薛宛央看着御座上面目模糊的君王,忽然想起离京那日,乳母将她的脸按在泥水里说:“姑娘要记住,活下来才能报仇。”
此刻她以最标准的姿势伏跪,任由鬓边珠钗在额前投下阴影,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恨意。
或许是因为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萧恒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瞬,最终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宝泉县县丞之女薛静瑶,留牌子——”
尖利的宣唱声中,薛宛央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声响。
六年蛰伏,她终于把毒刺种进了仇人的心脏。
入京之前,薛宛央就已经得知,如今后宫并无皇后,林贵妃一家独大,称霸后宫。
人人都说林贵妃凤仪万千,又一心爱慕皇上,乃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
而皇帝也是林贵妃心尖尖上的人,所以殿选时,皇帝在薛宛央身上多停留的几瞬,也就成为了薛宛央的原罪。
林贵妃不但可以压低了薛宛央的位分,分给她的宫殿更是比冷宫还要荒凉。
薛宛央抚摸着褪色的帐幔,想起乳母说过,这里曾是先帝宠妃的居所。
如今蛛网横梁,就像她支离破碎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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