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政此前给他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他思索之际,楚政已然迈步向他走来。
楚政眉心微皱,直言问道:「蚀日啼为何还会记得雪清?他为何没有被时空长河所影响。」
这件事,小道士应当会有答案。
小道士沉默了一阵,缓声开口:
「那只是一个意外,因为云天机借善尸之力,干涉时空,出现了问题。」
楚政眸光微凝,瞬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是焚心长廊?」
「焚心长廊勾连时空,借天权而生,云天机本意是想借此让蚀日蹄饱受炼狱之苦,但却未曾料到,会因此让蚀日啼的记忆贯通了时空,让其得以脱离了时空长河影响。」
说到此处,小道士话音微顿,面色微凝:
「还有一点,我未曾料到,阴差阳错之下,焚心长廊居然给了你无数次机会,让你去尝试如何去救宋绫雪。」
「为了避免意外,我便将你从焚心长廊之中放了出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如果宋绫雪真的被救活,楚政可能不会冒险去太古,很多事情又会再度发生变化。
楚政神色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当时他自焚心长廊之中走出时,毫无征兆,那时他便有过疑惑,作为仙道天运真灵的善尸,做到这些,再容易不过。
「你如今要做的,便只差最后一步。」
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相劝:
「斩我这一缕神念,你便可承继天位,重开阴阳,再立天纲。」
他在催促楚政出手杀他,唯恐生变。
楚政眸光微敛,忽然开口问道:「只要有一人,能承继所有天运,便可承继天位,替代你,是么?」
「你不要做无谓尝试,这个人只能是你。」
小道士面色微变:「若是你走偏,就是逆乱古史,时空长河反噬,会有不可预测的恐怖发生你所想要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最终只会一切归墟,从头再来。」
他听出了楚政的话外之音,这是有脱身之念。
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愈发凝重:
「时空长河的咖锁,没有那么容易挣脱,你———」」
「诸惑已解,我亦不会止步于此,我此后想走的路,不必你指点了,前人的经验,未必有用。」
楚政微微摇头,神色逐渐恢复平静,缓缓抬起了手:
「你已作古,往后之事,与你已没有任何牵扯,我自会革故鼎新,不走前人之路。」
话落的一瞬,楚政掌心缓缓压落,抹去了小道士的身影。
轮回路一阵激荡,天权的最后一块碎片,融入楚政的感知之中。
楚政神色平静,拱手一礼:
「请天慢行。」
小道士散去的一瞬,时空长河骤起波澜,涛浪汹涌,光阴在楚政的感知之中,开始疯狂加速。
整个大宇宙开始加速凋零,一切精粹,都在向著他的洞天世界汇集而去,借道种不断滋养天地。
他的洞天世界,开始飞速扩张,弹指间便增加了万千星域之地。
新的天道法则在孕育,混沌蒙味之中,黄泉贯通了他的洞天世界,所有轮回生灵,尽皆在他的洞天世界之中,相继转生。
诸界破碎,整个大宇宙乃至寰宇大界,开始崩塌,气息颗杂混于一处,如同汪洋大海,向著楚政席卷而来。
天崩地陷之间,楚政眸光微凝,刹那间,意念化身方千,融入了遍布宇宙的道祖金身之中。
原本破碎的裂痕得以恢复,碎石重聚,泛起金玉之辉。
香火神灵道复燃而起,一道道香火金身,走出神庙,跨出深山大泽,落入破碎的星河之间。
阵阵香火愿力化为通天神舟,架起了一道道通往楚政洞天的桥梁。
大量生灵得以涌入,躲过一劫,避开了天灾,正初道祖之名,再度复燃而起,香火愿力愈盛,楚政看著眼前这一幕,神色愈发冰冷。
这片天地,将借他的身躯重生,体内的洞天,不光在吞噬大宇宙以及寰宇大界,更在吞噬他肉身的生机。
急剧膨胀的洞天,是难以言喻的重担。
两界的全部重量,几乎在一瞬之间,压在了他的肩上。
弹指之间,这份天崩之重,将他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时空长河自楚政脚底,凭空而现,溅起朵朵浪花,光阴岁月逐渐上涨,缓缓没过楚政脚背。
他的身形彻底定格在了这一瞬之间,时空长河之中,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死死拉住。
对此,楚政的神色,始终毫无波澜,并无丝毫意外之色。
就在方才,与那小道士交谈之间,一刹灵光,涌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意识到了新的出路。
此前那小道士,成为天的过程,即便与他不同,想来也不会相差太远。
只不过是从上一个纪元的天手中,得到了天权,所以成了新的天。
这与俗世皇权更选,何等相似。
天在更替,唯有时空长河永存。
天权,本就是时空长河的一部分,那并非是天的力量,而是时空。
若要挣脱时空锁,他便什么都不能带走,天运,天权,他要全部放下。
但就如那小道士所言,他是时空长河选定的人,在杀死那小道士的一瞬,他已然无法脱身。
不过,相比于那小道土,他如今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短短片刻,时空长河之水,已淹过楚政小腿。
楚政神色平静,不急不缓,开始撰写新的天纲,新的天地法则。
他抹去了天运的一切痕迹,关于天运的所有记忆,尽皆被他葬入了过去的时空之中。
同时,他收回了所有天权,以天为纲,将修行之路的极巅,以命格为锁,握在了掌中。
未经天的允许,将不会有生灵能攀登至祖境,唯有天选之人,才能主宰众生,如此,道争可平。
天选之人的一切,都握于天的掌中,即便再有动乱,镇压也只是一念之间。
至于这天选之人,自然是由他来选,楚政深吸了一口气,抬眸之际,神色微涩,在时空长河之中,他看到了雪清的身影。
他看著雪清一路向他而来,沿途与古祖血战,最终亡于时空彼岸,鲜血染红了光阴岁月。
这是曾经确实发生过的正史。
楚政神色微顿,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低头,开始修正法则。
他进一步完善了天纲。
天者,至高无上,生杀予夺之权,应当尽数上归于天。
天生万物,便理当有主宰万灵生死之大权。
他不再允许天生地养的生灵,拥有超越天的力量,念及以往去过的诸多大界,楚政略一沉吟,再度修改了天地法则,允许天道有了更大的自主权。
寻常大界相较于生灵,太过脆弱,根本无从抵挡自身的衰败,有了这一道法则,天道的意识会更为灵活,可以自主调动天地之间的法则灵气,不必再有修士代掌,依旧能行使天罚雷霆。
写完这一道法则,楚政再度抬头,看了一眼过去。
他再一次的看到了雪清,但这一次,只是一缕神念,跨越万古而来,想要去往未来。
楚政沉默了一瞬,生生托起了两界之重,让开了身,放雪清过去。
硬抗这两界的重压,让楚政的身躯,进一步的下沉。
短短片刻,时空长河之水,已快蔓延至腰际。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无旁鹜,继续撰写天纲,转念想起三世书,楚政斟酌了良久,还是给白念留下了一条退路。
他给予那些通灵之宝,与生灵一样的上限。
通灵之宝,当如妖,允许其化形而生,长出血肉,日后若是白念后悔,他依旧可以选择化形而出,作为一个生灵,再活一世。
雪清那一缕去往未来的神念,很快折返。
楚政再度让开了路,脚下一沉,时空长河之水,淹过腰腹。
不待他有进一步的动作,雪清再一次自过去折返,周身缠绕著血光,如同烈火。
楚政默然,他知晓,这一次,是雪清为了救他,来未来寻找援手。
他再一次让开了路。
只瞬息之间,一道刺目仙光,托起雪清,自未来腾起,横跨时空,回到了过去。
这是雪清为他寻来的援手,后世的一位绝顶之仙,楚政身形未动,默默等候,看著时空长河之水,淹过胸膛,很快,那一抹刺目的仙光折返,其掌中已然不见雪清身影。
那一抹仙光,来到了楚政面前,停下了脚步。
「你是如何脱离的这片时空?」
温润的低语传入楚政耳畔,很快他再度补充了一句:
「方才那姑娘答应了,愿以超脱之法,换我出手。」
楚政沉默了片刻,并未开口,递出了一缕神念,只四个字。
李代桃僵。
仙光沉寂了片刻,顺流而下,只余一声低语:
「你走的这条路,我走不了,我舍不得。」
楚政没有开口,任由时空长河之水,淹没过颈。
洞天世界的分量,已是越来越重,似是要将他拖入深渊。
楚政神色依旧平静,不断完善著天道法则,同时勾连洞天,借香火愿力,让正初得以复生。
他要脱身,就只能舍下一切,但需要一个人,能替他承接天运。
正初,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不能带走属于时空长河之中的任何东西,最终能脱身的,估计只有一缕神念。
但楚政并不满足于此,他要带走宋绫雪。
宋绫雪并非完整的神魂,本质上只是一缕情丝,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一个人,能在此处代替他,承接天运因果,重开天地。
在这一刻,正初,不能仅仅是正初,还要保留属于楚政的全部记忆。
时空长河之水依旧不急不缓的上涨,淹过下颌,遮住了口鼻,最终缓缓盖上了楚政的双眼。
这一刹之间,万古岁月,尽皆化尘,映入了楚政的感知之中。
呼吸之间,他遍观古史,心性阅历得以大幅暴涨,但他依旧未曾有丝毫动摇。
在时空长河之水淹过头顶之际,楚政没有丝毫犹豫,舍弃了天运,抛下了一切。
肉身,修为,天运,尽皆成空。
但他未曾有分毫心疼,只留一缕神念,带著宋绫雪的魂光,宛若长河之中跃起的龙鲤,向著时空长河之上的无垠虚空,疯狂遁去。
在这一刹之间,被时空长河之水彻底淹没的正初,缓缓睁开了眼。
他微微抬头,看著头顶遁去的脆弱魂光,渐行渐远,眼底复杂之色愈重。
很快,他的神色恢复了漠然,张口鲸吞时空长河之水,身形暴涨,比之法天象地,庞大了无数亿万倍,脚踏光阴,截断了光阴岁月。
恢弘的天音,回响于时空之中,激荡于万古岁月之上:
「天者,当抛名舍姓,葬于时空。」
「万古由我而终,亦由我而始,我留一初字。」
「初即起源。」
「自我之后,唯起源为天。」
声声道音,烙印在万道本源之中。
大宇宙与寰宇,一瞬崩塌。
那无数亿万年凝聚的大界本源,那孕育过鼎盛道统的余韵,化作一道道横跨星域的璀璨光河,向著正初的洞天世界,疯狂汇集而去。
大界壁垒,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天地元,融入光河,悬于宇宙废墟的古老大陆,其上曾经的山川灵脉,江河湖海,尽数被抽干了最后的灵性,融入河流之中,翻滚沸腾,一并向著大界奔涌。
这旧宇宙最后的一切精粹,源源不断地涌入楚政的洞天世界之中,而后被吞噬,吸收,转化。
道种,化成了孕育新纪元的胎盘,疯狂汲取著旧宇宙的一切养料。
在这种滋养之下,洞天世界的大陆,再度开始疯涨。
轰隆隆一世界的边缘,那原本混沌的壁垒,被创世巨斧劈开,发出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混沌退散,清浊分立,新大陆以超越光速无尽亿方倍的速度,疯狂地衍生拓展。
大地在法则的轰鸣中自行凝聚,板块碰撞,隆起成为蕴含无尽矿藏与灵脉的巍峨神山,其高足以支撑青天。
下陷处,浩瀚的海洋瞬间形成,波涛汹涌,每一滴海水都蕴含著先天水精与生命本源。
天空被不断拉伸,变得更加高远深邃,日月星辰的虚影在苍穹之上自然凝结,缓缓运转,洒下滋养万物的神辉。
而这,仅仅是开始。
扩张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快,一片又一片崭新的大陆,在正初的意志之下,如同画卷,急速铺开。
很快,这洞天世界的规模,便已超越了昔日大宇宙的鼎盛时期,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向著无限的可能剧烈膨胀。
在这近乎疯狂的扩张与重塑中,世界的本源深处,更加根本性的变化正在发生,新的天道法则,正在孕育。
旧纪元的法则,在此刻被彻底粉碎,化为新生的养分。
新的天地法则,如同覆盖天地的巨网,悄然构建而成。
在天地法则初具雏形,清浊分明,阴阳初定之际。
轰一一声磅礴巨响炸开,浩瀚无垠,散发著死亡与新生气息的河流,凭空显化,继而贯穿了整个世界。
黄泉。
真正完整的轮回之境,被正初以无上伟力,接引具现,并贯通了整个天地。
黄泉之水,浑浊沉重,流淌无声,承载了轮回伟力。
河面之上,隐约可见无数茫然前行的灵魂虚影,那是旧宇宙中所有等待往生的残魂,此刻被黄泉的力量接引,进入了这方新生的天地。
随著黄泉的贯通,完整的六道轮回,开始在新天道的框架下自行运转。
所有的轮回生灵,无论其前世是叱咤风云的仙帝神话,还是渺小如尘的凡俗生灵,此刻尽皆在这全新的轮回秩序之下,剥离前尘,洗涤业力,然后根据其自身的因果宿命,在这片浩瀚无边,充满无限可能的洞天世界之中,相继转世。
一道道纯净的魂光,如同浙浙沥沥的春雨,从贯穿世界的黄泉中飞升而起,投向那无数新生的大陆。
他们的轮回之地,各不相同。
初开灵智的山间精怪,翱翔九天的神禽幼雏,深海中孕育的龙种后裔,莽荒大地上奔跑的凶兽遗种,亦或成为万千人族部落中呱呱坠地的婴儿。
生命的火种,在这一瞬之间,在这片得到旧宇宙所有精华滋养的沃土上,被重新点燃。
在这些生灵的意识之中,起源天的名号,逐渐传颂。
新天已立。
一个完全属于正初,由他亲手开辟塑造,彻底执掌的新纪元,于这一片无垠大界之中,煌煌开启。
此刻他已是这方完美神国的绝对主宰。
正初深吸了一口气,回望时空长河,一时微证。
一道神念,自长河上游,一路翻滚而来,最终停在了他的脚下。
是宋绫雪。
正初沉默了片刻,缓缓让开了路,同时递出了一缕天光,护著宋绫雪,去往未来。
他知晓宋绫雪此行的目的,这一次去往未来,宋绫雪会拿到武经,由此开启新的道途。
这也是过去必然发生的一环。
很快,宋绫雪携武经折返,回到了过去之中。
正初静立于原地,沉默了良久,宋绫雪的身影,再度出现于时空长河之上。
她的修为,已入九阶圆满,在寻找破入时空领域的契机。
修未来法,自然只能在未来成道,这一点无可避免。
看著愈发靠近的宋绫雪,正初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哀色:
「这便是.最后一面了。」
宋绫雪真灵,已被楚政带走,无论过去,或是未来,他都已经没有了再见宋绫雪的机会。
这是他见宋绫雪的最后一面,良久,正初方才平复下心绪,缓缓抬手,点出了一道玄光,正中宋绫雪的眉心。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枚道果已然浮现,悬于横跨时空的古路之上。
咔一一道果的外壳层层碎开,一根嫩芽自其中延伸而出,而后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疯长。
不过数个呼吸,一朵晶莹剔透的道花,便已彻底盛开。
在这个过程之中,正初将过去的部分记忆,注入了道花之内,让宋绫雪得知了部分关于自身的真相。
他不愿这么做,但却不得不做。
如今的结局,相对而言,已是相对而言较好的一种。
如果做出更改,此前的一切努力,也许都会化成泡影。
他缓缓抬手,将宋绫雪的道花,纳入了掌心,缓缓转过了身,不再回望过去。
洞天世界依旧在疯狂扩张,他的身形,很快亦随之瓦解,融入天地之间。
只余些许尘埃,被时空浪花卷走,逐渐消失无影。
时空长河之巅的无垠虚空之中。
楚政怀中死死护著一道魂光,向著无垠的虚空,疯狂冲刺。
他没有任何目标,只是不断向上,脱离时空长河,已然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为此,他几乎舍下了一切,天权,荣光,创世主,执掌轮回的至高权柄——」
所有这一切,在他眼中,此刻都轻如尘埃。
募然之间,四周虚空骤然暴动。
无穷无尽的时空法则碎片涌出,化成最锋利的刀刃,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无数来自不同时间节点的命运轨迹,缠绕而上,试图将楚政拖入不同的时空之内,让他永世沉沦。
耳畔是亿万生灵混杂的语,祈祷,甚至是诅咒。
这些声音不断汇集,魔音贯耳,无休无止地冲击著楚政的识海。
楚政的神魂,承受著从未有过的恐怖煎熬,但他依旧未曾有过半分放弃的念头。
做这件事之前,他也从未考虑过后果。
理智告诉他,这或许有可能是自取灭亡,超过时空,其所带来的反噬,足以让任何存在彻底灭,连真灵都不会剩下。
但他脑海中,没有半分畏惧。
唯有超脱时空,才能挣脱真正的锁,哪怕前方是永劫不复,是身死道消,他依旧要尝试。
就如同此前他跟宋绫雪说过的那般。
即便真有一日遭遇不测。
那二人就一起死,共赴九幽黄泉下依旧能做一对亡魂夫妻。
楚政不断向前,未曾有片刻止息,速度越来越慢,神魂如同在亿万度的火焰中被反复灼烧,撕裂。
他记不清自己游了多久,时间已然失去了本身的意义,只有无尽的痛苦。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他的感知几乎要被痛苦彻底淹没,意识即将涣散的前一刹那,他感知的尽头,出现了一层薄膜。
那不是物质能量构筑成的壁垒,而是一道纯粹界限。
它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
似是时空长河的源头之壁,一道众生头顶的终极迦锁。
穿过它,或许就能抵达真正的超脱之境。
但这薄膜之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正在明确警告著楚政。
越过之后,可能是死。
楚政只停顿了一瞬,便再度向前,他不愿沉沦于时空长河的锁之下,亦不愿接受这既定的命数轨迹,无所顾忌,一头撞上了那道无形的薄膜。
一刹之间,时空乱流,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从他几近崩溃的感知中离去。
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未出现,他的神魄,好似突然发生了升华,产生了质变。
在楚政的神魂之上,发生了层次跃迁。
只是一瞬之间,他便跨过了祖境真正的壁垒,跃入了一层全新的境界之中。
这种突破,远比他成为天运之主时,来的更为真实。
良久,楚政方才缓缓平复心绪,睁开了双眼。
但眼前的一切,却是让他瞬时愣在了原地。
数不清的时空长河,笼罩在一圈圈的薄膜之中,在浩荡的虚无天地间奔涌。
时空长河,它依旧在那里,无声咆哮,亘古不变。
亿万片宇宙的生灭,浩繁文明的兴衰,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依旧在其中沉浮,演绎,化作一朵朵微不足道的浪花,升起,而后再度破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