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到来,中年儒士早有察觉,但是,依旧坚持上完课。
    众人散去,这才出门相迎。
    房屋简陋,并无任何奢华之处。
    一张书桌,也颇具年代。
    唯有茶叶,算得上好茶。
    范醉饮了一口,开门见山道:
    “不知先生,对天下归一,如何看法?”
    如此直白,属实让这位中年儒士有些惊讶。
    而且,他也从未想过,这少年会提起此事。
    之前觉得,他此来,或是看上了自己什么宝物。
    近些时日,少年如土匪,也如蝗虫,整个小镇,所过之处,全都被他“洗劫一空”。
    便是那古井之中的铁链,也未曾放过。
    小镇中心那株巨大槐树,他也不止一次围绕其左右,肯定在打其主意。
    六十年,齐静春什么人没见过。
    但是,这等土匪吃相,如此霸道,如此不要脸皮,无耻到极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如今,他登门拜访,只怕是看中了他什么宝物。
    齐静春心里早有准备。
    可是,没想到,他开口间,却是这等颇具天地哲理之言。
    满身铜臭的俗气之人,摇身一变,似乎并非一人,实难相信。
    齐静春沉默片刻,言道:“纷乱之世,祸在万民,殃及众生,众生皆苦,苦及皮肤,伤及筋骨,累及心神。
    天下归一,民心所向,法度可依,人人平等,若能如此,方为众生之依。”
    范醉鼓掌道:“齐先生之道,道心距离圆满,指日可待。
    十五境,不远矣!”
    齐静春微笑回应:“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这私塾之内,可并无任何宝物?”
    范醉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伸手指向天空,“天道反扑在即,佛道诸家,也相继齐聚小镇。
    不知齐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齐静春沉默,未曾言语。
    范醉一语道破其心思:“齐先生莫不是想,以身殉道,换小镇生机?”
    闻言,齐静春愕然抬头看向这个白衣少年。
    他如何知晓自己心思?
    深深看了眼此人,终是难见其影。
    “我欲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依法治国,众生平等,不知齐先生,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闻言,中年儒士愣住,看着眼前少年,略微恍惚。
    片刻,他叹了口气,“小镇六千百信,终是无辜,我若离去,道心何存?”
    范醉点点头,说道:“那如果,我能保下这小镇百姓,齐先生是否便算是应了我的邀请?”
    中年儒士认真看着眼前少年,温和一笑,“你境界与我相当,属实远远超乎我的预料。
    不过,天道之强即便你我联手,也毫无胜算。
    如此绝境,伱若能破境,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又何妨?
    又或许,泥本就是天命所归,小镇此劫,包括我的道心之劫,也只有你才能解。
    既如此,我便与你赌上一局。”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探手间,远在十步之外的茶壶,浮空满杯。
    “我借茶代酒,敬先生一杯,赌局就此成立。”
    他一饮而尽。
    “不过有一点,我之身份,还望先生勿传。”
    “自当如此!”中年儒士举杯,一饮而尽。
    从私塾出来,白衣少年仰头看天,呢喃自语:
    “装逼遭雷劈,谁装谁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