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楼里不少树荫下都设了长长的石凳，主要供人歇脚和休息。
经过六楼时，高芸发现了树荫底下的虞欢，白衣女鬼惬意地倚在石椅上，漂亮的小脸却皱成一团，嘴巴一张一合，像在叙说她的烦心事。
听她讲话的也是个鬼，还是个男鬼。
高芸一眼认出，那男鬼她之前在菜市场吃早餐时碰到过，看来他和虞欢的关系不错。
男鬼是个瘦高清秀的青年，身上的白T恤和黑裤子宽松得漏风，那白T恤半边染红，衣角隐约泛黄的同时还破了几个洞，形象看上去狼狈又穷酸。
他亦是懒懒靠在椅背上，姿势和虞欢大差不差，丧着脸抬头看树，不时打两个哈欠，模样着实虚得很。
也不知他把虞欢的话听进去没有。
高芸抿紧唇，躲了起来。
是的，她躲了起来。
她想叫虞欢，可她不想在男鬼面前暴露自己，这事只有虞欢知道，是她们两之间的秘密。
高芸想直接回公寓，她可以在公寓里等虞欢，可她身体却死死钉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他们愣是挪不开脚。
现在是她下班的时间了，虞欢没来接她......
高芸低头，心里感到失落。
虞欢是交了新朋友，聊得太久忘了时间吗？
今晚她会不会也不打算回公寓了？
那个男鬼态度很敷衍，她看出来了吗？
她会喜欢上男鬼，然后离开公寓吗？
可她明明说，会一直陪着她的......
*
高芸复杂丰富的心理活动，无人可知。
被她盯盯的两只鬼还闲聊得起劲。
虞欢也是今天才知道，饿死鬼青年名叫贺岭，他自封是饿死鬼，其实不是饿死的。
按他的说法，他半夜外出觅食碰上老奶奶过马路，那车突然从拐角冒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扑过去了。
他倒在血泊里还饿得胃疼，死死盯着甩了老远的烧烤，能看不能吃！
称得上死不瞑目。
虞欢拍他肩膀，感动得不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真是个好人。”
贺岭一点不觉得开心。
他双手埋脸，语气幽怨又委屈道:“早知道我就直接在烧烤摊吃完好了，不然边走边吃不香吗？气死我了!”
贺岭和虞欢哀叹自己死去的烧烤，得不到安息的胃，认定自己是先饿死的!
虞欢又和他聊了闹鬼那事。
贺岭也听说了，立刻问她:“这事我知道，所以到底真的假的？”
虞欢哭诉:“呜呜呜……真的！我昨晚差点吓死了!”
贺岭无语:“......你自己不也是鬼，怕什么？”
“鬼和鬼也有区别!”
虞欢瞪了他一眼，“那鬼唱歌可吓人了，保不准你碰上了，哭得比我还大声呢。”
“那你别待在那不就行了。”他摊开手提议道，“要不然你去我那避避风头呗。”
“不去。”
“嘁，难不成你要当勇士?”
“反正我不当逃兵，我朋友还在那间公寓呢，那鬼会上人身，指不定还有其他坏招，我得看着点!”
贺岭眯眼，仿佛看见她身上反射出正义的光芒，可下一秒注意到她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又咧个大牙乐得不行。
估计真上战场，她腿抖得比筛子都快，不是逃兵也是菜鸡，冲上去白送人头那种。
“有一说一，你也真是个好人。”
贺岭忍俊不禁，眼神溢出慈爱摸了把她的头。
虞欢握拳:“......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