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苦命的姨娘,这辈子就没享过福。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江妩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只麻木不仁地握着姨娘的手,半分都松不开。
春梨见她身上都冰凉,好言劝道:“小姐,地上凉,我们坐在床上可好?”
江妩茫然地转头看向春梨,视线无法聚焦,她耳边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甚至连春梨的样子都没看清。
春梨知道她这个样子很难料理姨娘的后事,只能把她扶起来,坐在床边,自己再去摸了摸姨娘的胸口,确认是没了气。
“姐姐,我给你摘了花,虞美人,好看吧!”
江小年一蹦一跳地跑进来,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春梨转过脸,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小年,姨娘她,她……”
江小年手里的花掉落在地,他手足无措地走了过去,曾经爷爷的死他亲身经历过的,所以知道失去亲人会有多痛。
江小年走到江妩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握了握她的手,“姐姐,你还有我们。”
江妩此时还处在云雾中,全然没有听进去身边人的话。
春梨推了推江小年,“小年,你让你姐姐到旁边坐着,我找人来料理姨娘的后事。”
这事儿能有个主心骨才能办好,小年自动负担起了照顾江妩的责任。
春梨出门去找了小师父,想找人做场法事,再把姨娘好好送走。
“小师父,我们能请你们做一场法事么?我家小姐的娘走了。”
“这事儿我管不了,我去帮你问师父,你等我一下。”
小师父拔腿就跑,去找到了悬净住持。
悬净正在藏经阁整理经书,听到小和尚来急匆匆赶来,“师父,师父,会做蝴蝶酥的姐姐的娘死了。”
悬净手里那本经书落地,正好是他的师弟悬空誊抄译制的那本。
“你师叔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只知道师叔说这次要去很久。”
悬净沉默了一瞬,“去吧,准备好好做一场法事。”
悬净捡起来那本经书,对于江妩的身世他大概猜到了几分,但不是事实的全部。
如果江妩的娘真的跟师弟有过一段情缘,那她特意在生命垂危之际来西山,是不是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可是,终是缘分太浅,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悬净住持亲自指导了这场法事,穿上了袈裟,亲自上了三炷香。
寺里所有的和尚围着一个圈,一起念诵着佛经。
这一场法事连续做了三天,从早到晚都没有停歇。
此间刮了一场大风,下了一场大雨,江妩种好的几株茉莉全部东倒西歪。
江妩亲手拔掉了那几株茉莉,在后山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葬了姨娘,重新种上了茉莉。
江妩跪在姨娘的坟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春梨实在看不下去走了过去,“小姐,回去吧,你再不吃点东西,人就垮了。”
江妩没听见春梨的说话。
她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出那天姨娘说的最后几句话。
最重要的三点无非是:姨娘给她留了礼物,她的亲生父亲果然不是江勉,而害姨娘的人姨娘心里知道,但不想让自己去复仇。
所以,她之前怀疑红秀,怀疑错了么?
不,不会的。
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醋。
江妩猛然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摔了下去,被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