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竟然看懂了。
她竟然说自己能感同身受。
可他是孤儿啊。
从小没爹没娘,是爷爷捡着自己领回了家。
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是她这个大小姐能懂的。
江妩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小六子反应了过来。
她现在在这里过得好,不代表她以前就过得好。
她还是个哑巴,若是过得不好,恐怕比自己还艰难。
起码自己还可以说谎骗骗吃的。
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六子看向江妩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江妩让春梨代为转达了自己的意图。
“若是想留下来,小姐会拼尽全力保住你,但你必须将你知道的都讲出来,切记不能再冲动杀督主。”
小六子拍了拍桌子,“周狗不死,我誓不罢休!”
江妩冷笑。
小六子看懂了她的嘲讽。
“你别看我现在力气小,功夫也不咋样,但是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死他。”
春梨连忙追问道:“识字吗?”
小六子摇头。
“那会功夫吗?”
小六子还是摇头。
江妩摊手,眼里的质疑很明显。
小六子捏紧拳头,眼里迸发出了光,“我比他小十几岁,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江妩沉住气,让春梨逐字逐句解释给他听。
“血海深仇是可以杀,但是你得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真相,是不是真的如此。”
小六子瘪嘴,“怎么不是,百姓口中,他就是个煞神,他看不过眼的都死了。”
那他为何偏偏跟一个仵作过意不去呢?
“你爷爷具体在哪个衙门做事?”
“我不知道。”
“那是谁告诉你这轿子是周祁年的?”
小六子忽然愣了愣,“我偷听来的。”
“从何得知?”
“城东有一家酒铺,我沿街乞讨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周祁年今日肯定会去春风斋,还说了他的管家长什么样,他的轿子长什么样。”
江妩在心里记下。
春梨不禁对江妩有些刮目相看。
方霖刚刚对小六子的态度强势,完全把一个小孩当犯人来审讯。
谁知道小六子压根儿不吃这套,嘴巴硬得很,什么都没说。
江妩让自己问的话,循序渐进,没几句就套出来事实真相。
“是哪家酒铺?”
“新开不久的那家聆风酒铺,老板娘漂亮得很。当然没有姐姐这么漂亮。”
春梨瞪大了眼睛,这小孩的嘴是抹过蜜吗?
江妩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心里打了个问号。
城东的酒铺,得寻个机会去一趟。
可眼下周祁年不让自己出门,春梨也说门外的护卫变多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防贼,还是真的只想关着她。
江妩转念一想,周祁年不应该会为了自己这么兴师动众。
想来,这架势是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
新进府的小丫鬟端来了一碗药,敲门问道:“主子,今日该喝药了。”
江妩手里的笔一顿,勾出了一笔长长的黑线。
像极了她跟周祁年要决裂的那道鸿沟。
“倒了吧,小姐不想喝了。”
春梨说完,有些紧张得凑在江妩耳旁低语:“小姐,我听说那大夫说这药需每日喝,避开月事即可。怎么今天就说不喝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