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表示多少刻薄了一些,但那就是当时开拓者在球员中的口碑。
    况且当时我答应妈妈,一定会读完大学再进NBA,很多球队都等不起一年。
    包括凯尔特人之前五个顺位的球队,那时候NBA的经营相当困难,一个赛季的空窗可能意味着球队破产,他们都急需一个能卖票的球员吸引球迷走进体育馆,用卖票收入维持脆弱的资金链。
    最后开拓者在首轮拿下了米切尔-汤普森,一个后来给我们造成很大麻烦的家伙。
    1984年的选秀对开拓者而言才是真正脱胎换骨的一次选择,他们在第二顺位拿下了阿甘。
    阿甘改变了开拓者,也改变了这个联盟,他让整个NBA的走向都发生了变化,推动NBA成为一个世界性的联赛,当然那是后话。
    时间到了1996年,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我想得到一份工作,我在凯尔特人管理层缺乏真正的话语权。
    当时凯尔特人让我负责物色教练的工作,我打电话给开拓者总经理巴克沃尔特,想通过他问问,PJ-卡列西莫是否考虑来波士顿工作。
    据我所知,他在波特兰干的还不错,但不是很得人心,他或许可以来波士顿试试。
    巴克沃尔特说可以,同时巴克沃尔特说,如果PJ-卡列西莫离开,我可不可以考虑来开拓者做教练的工作。
    我为凯尔特人找教练,找到了开拓者,开拓者愿意把他们的教练给凯尔特人,然后让我去做开拓者的教练……
    听起来像四个傻子,但NBA就是这样,圈子不大,很多决策比你想象的要随意,草台班子比比皆是。
    开拓者的管理层是个例外,他们曾经组建起联盟最优秀的决策团队,和最好的伤病管理。
    不过几年内他们遭到了热火和湖人的洗劫,巴克沃尔特已经在退休的边缘(1997年他退休)。
    因为杰里-韦斯特的离开,他不得不在1993年重新担任总经理职位,这位曾经签下摩西-马龙的经理,有着剑走偏锋的敏锐嗅觉。
    开拓者的老板是唐建国,一个名噪全美的作秀专家,人人都认识他,大部分都不喜欢他,认为他浮夸、唯利是图。
    他是大西洋城的赌王,但90年代美国赌博业的重心在转移到拉斯维加斯,他的房地产和赌博生意越来越糟糕。
    篮球成为了他最成功的投资,1993年时,他拿到了四个冠军,拥有了一座全新的现代化体育馆,他避免了破产的厄运。
    当开拓者出现危机时,很多人认为唐纳德会卖掉开拓者,在最高位套现离场,可他没有那么做,他坚持了下来。
    这一点让很多人对他刮目相看,包括我在内对他有了不小的改观,想来当初杰里-韦斯特答应为开拓者效力,不是没有原因的。
    后来我俩通了电话,他说很想让我到开拓者执教,他相信我的到来,能为开拓者带来新气象。
    那时候阿甘已经退役,开拓者经历了一个赛季的沉沦,他们在1996年选秀大会上摘下了两个高中生。
    一个是17岁零312天的科比-布莱恩特,一个是17岁零261天的杰梅因-奥尼尔。
    上帝,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没我大,当时没有人知道开拓者到底想干嘛?
    选两个这样的愣头青,唐纳德却告诉我,这是阿甘的决定,他喜欢这两个孩子。
    于是我就说:“如果阿甘愿意回来打球,我就愿意来开拓者执教。”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哪知道当天晚上唐纳德就电话我,说阿甘愿意复出。
    我惊到了,阿甘就这么决定复出了?他又要回来了?红色的恐怖又将降临吗?
    1996年6月28号,媒体上果然出现了I'm  Back的宣传,没有说是阿甘,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他。
    全美的舆论都沸腾了,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阿甘即将复出的消息。
    太多人期待,也有太多人害怕,这绝对是一件会颠覆联盟格局的大事。
    我相信在那六个字母出现时,NBA的球员们又回忆起了被阿甘支配的恐惧。
    唐建国和阿甘决定亲自来那不勒斯和我见一面,当面商议我成为开拓者教练的可能。
    我知道,当阿甘决定亲自来见我时,我已经很难抗拒这份工作了。
    执教阿甘,还有比这更有趣,更有挑战性的工作吗?
    我决定去机场接他,我在脑海中想着见到他后的场景,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他打一场嘴仗。
    不过阿甘总是个出人意料的家伙,他从飞机上下来后立刻冲向我,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说:“拉里,给我一根香蕉吧,我愿意为你打球。”】
    ————1999年出版,拉里-伯德、Jackie  Macmullan合作编写《Bird  Watching》,节选。
    伯德看着甘国阳坐在车上开心的吃着香蕉,这已经是第五根了,佛罗里达不缺香蕉。
    “法克鱿桑尼,幸好我不是黑人,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开什么种族主义玩笑,传出去你就完蛋了。”
    “不要那么敏感,我只是有点缺钾。我太饿了,我希望在复出发布会上,用最好的形象面对媒体。”
    “那你应该选择健身,而不是节食!”
    “时间太短,先瘦下来再说,后面我很快会练起来的。”
    甘国阳在将近五个小时的飞行途中,体会了当初昆汀-史蒂芬森减重的痛苦。
    如果是普通人,一顿不吃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一天不吃都没关系,扛一扛喝点水就过去了。
    可对于身高6尺10,身体代谢极为旺盛,精力惊人的前职业运动员而言,按时按量的摄入食物很重要。
    过去打比赛的时候,甘国阳正常一天都是四到五顿饭,顿顿都要吃的很好很饱,才能有能量消耗。
    退役后,因为身体代谢还是很强,每天四顿,偶尔五顿,吃的没过去多,但和普通人比依旧很大量。
    最近为了减脂,四顿改两顿,基本上10个小时左右吃一顿,今天算是刚开始,真是要了老命。
    即便饿的头发昏,甘国阳还是坚持住了没问伯德要披萨、汉堡,而是要了些香蕉补充一点电解质和糖分,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等到了伯德家中,甘国阳终于有机会比较好的吃一顿,但他还是保持了极大的克制。
    伯德看到甘国阳这个样子觉得好笑,道:“你的偶像包袱太重了,就算你胖胖的样子复出,大家依旧会畏惧你。”
    甘国阳道:“你不懂拉里,形象与心理作用密切相关。篮球就是看谁能吓倒谁,不是吗?”
    甘国阳在这里盗用了“X-man”麦克丹尼尔的名言。
    伯德道:“有一定道理,就像你在波士顿扣碎篮筐,在底特律放倒兰比尔。这一切都是你的虚张声势,心理战的大师。”
    “没错!未来我们就是伙伴了,所以这些可以告诉你。并且虚张声势没什么不对的,老虎也会虚张声势,不代表它不能咬断你的喉咙。只不过虚张声势就能吓破一些家伙的狗胆,余下的力气可以对付那些吓不倒的家伙。”
    这时,伯德反倒矜持起来,道:“哦不不不,我可还没答应成为开拓者的教练,我们算不得伙伴。当然,你和我说这些也没关系,毕竟我是没办法复出打球了。”
    “告诉我你还在担心什么,忧虑什么,怕执教我无法获得成功吗?”
    “执教你没有问题,说实话我很期待,但开拓者不是只有你一个。你们在选秀大会上选了两个小朋友,我不太明白,开拓者究竟想要怎么样?要重建,又或者要冲击总冠军?”
    伯德给甘国阳出了一道难题,仿佛只有回答好了这条问题,伯德才会做开拓者教练。
    其实在甘国阳决定复出的时候,伯德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开拓者什么样的阵容,他都想体验和挑战一下。
    挑选两个高中生球员虽然很不符合他的篮球审美,但这几年生活淡出鸟来的大鸟,急迫的想在教练工作中找寻一些刺激。
    所以,情况越是复杂,局面越是难搞,伯德的兴趣就越大。
    只不过面对阿甘他不想快速低头,他想从阿甘那里听到更多关于篮球,关于球队的想法。
    这对两人未来的合作至关重要,伯德希望这是一支依旧保有活力的球队。
    这和他们曾经的成就无关,和他们选择的球员是不是年轻也无关,而是和球队的理念相关。
    像凯尔特人,曾经多么的成功,多么的辉煌,NBA在某个时间节点,几乎要变成绿色。
    凯尔特人取得如此多的成就,和他们的理念是离不开的。
    奥尔巴赫构建了一个相对封闭,保守,由大家长牵头,内部循序渐进选拔,外部利用规则打劫天赋的托拉斯式文化。
    这套理念,文化,80年代中后期,直到90年代,在大卫-斯特恩的刻意打击,以及时代浪潮的冲刷下,已经腐朽不堪。
    伯德回想起这两年在凯尔特人管理层的工作,简直如噩梦一般,完全和球员时期不同。
    他从来没有真正进入权力中枢,虽然他是头牌球星,但从内部培养秩序来说,他没有经历循序渐进的选拔。
    大部分时间伯德都留在那不勒斯,一边治疗背伤,陪伴家人,一边做一些简单的咨询工作,或者以他的球星身份为凯尔特人站台,当一当说客、联络员。
    比如让他联系开拓者,询问卡列西莫是否愿意来波士顿,等等这类不能说无关紧要,但也不用进行决策的事务性工作。
    后来球队总经理的职位空缺,戴夫-加维特辞职,老板没有将总经理职位给伯德,而是给了伯德曾经的替补ML-卡尔。
    卡尔在凯尔特人打球的时候,是个场均3、4分的角色球员,还是伯德的替补,一个跟班小弟。
    如今却成了伯德的领导上司,伯德的很多工作、决定,都要卡尔来拍板。
    这种身份、地位上的落差,换成一般人都受不了,更别说伯德这样曾经呼风唤雨的超级巨星。
    而且ML-卡尔在很多理念上都和伯德不一致,伯德对球员选择有自己的看法,可ML-卡尔不这么想。
    结果就是伯德的一些建议和想法都得不到尊重,伯德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凯尔特人受气。
    这还是凯尔特人的内部问题,外部凯尔特人更跟不上时代,他们过去打劫选秀权+PUA自家球星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
    新的劳资协议和交易规则,呈现了截然不同的球员市场形态,奥尔巴赫发家的那一套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
    所以怎么看,凯尔特人短时间内都很难再重现辉煌,伯德胸中纵有千般谋略,却也找不到施展的平台和机会。
    偏偏这个平台还是自己努力拼搏了整个职业生涯,为之带来总冠军荣耀的凯尔特人,其中的讽刺和心酸只有伯德自己能体会。
    当然,伯德是个大心脏,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没有投身到内部斗争中,也没有闷闷不乐,而是选择抽身离开。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开拓者同样处在一个辉煌的尾声,伯德的确有些担心,那些王朝的积弊,会不会留在波特兰。
    甘国阳吃了个半饱,脑子又能运转了,他听出了伯德的弦外之音。
    于是,甘国阳从多个方面为伯德分析了一下开拓者当前的局面,以及他们在七个总冠军道路上,是如何一边腐朽一边重生的。
    这一年半的退役时间,甘国阳除了敲木鱼加看新秀之外,可是没少看书学习。
    况且他原本就见识广博,口才出众,说的头头是道,鞭辟入里,很快伯德开始头晕脑胀。
    伯德很聪明,见识锋利而深刻,但他不喜欢看书,更不喜欢长篇大论,很多时候他都是靠直觉。
    一开始他还能跟上甘国阳的思路,很快他开始脑子疼了,这家伙都用上长难句了!
    伯德当初上大学,上课考试对他而言比投篮要难得多。
    “别念了,别念了阿甘!”伯德连忙摆手。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还不行么?
    甘国阳见状,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建国道:“老唐,你总结一下,让拉里能听的更明白。”
    唐建国总结道:“就是球队紧紧围绕在阿甘周围,以冠军为唯一的目标。”
    伯德一拍桌:“早这么说不就OK了?开拓者一定是一支很棒的球队。”
    于是,三人在饭桌上就握了手,伯德将成为开拓者新赛季的主教练。
    【唐纳德说,开拓者就是围绕阿甘建设,争夺总冠军。
    谢特,这他妈的就是我喜欢的球队。】
    ————1999年出版,拉里-伯德、Jackie  Macmullan合作编写《Bird  Watching》,节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