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看着黄衣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小鼻子似乎动了一下,尤为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才离开阳台。 通宵练剑,木剑随着手腕而动,灵气操纵着,剑刃在黑暗中闪动蓝光。 ...www.ba1zw.com “如果我用木剑,你用手掌,会不会欺负你?” “你要认真打我吗?你舍得拿剑砍我?” “我不舍得,但是我感觉应该伤不到你,以前也这样做过,我想要再变强一些。” 楼妹妹右手端着包子,举起左手,说: “那我也认真点,用左手全力应战吧,来!”m.ba1zw.com 她左手举得那叫一个柔柔弱弱。 “不好吧?” “你不是想变强吗,要承受我的攻击才行。” 李慎才反应过来,楼妹妹误以为自己害怕了。 看她有恃无恐,先用剑法戳了她一下。 楼妹妹呵呵一笑,左手高高扬起,又突然下划,直拍中李慎的中受穴。 灵气针跟着插入,一击一刺,疼痛难忍,李慎踉跄两下,勉强不倒。 “怜香惜玉可不好哦,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李慎心说:“还真打不过楼妹妹了不成。” 半分钟后,他便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每呼吸一下,都疼得要命。 好色笔评价道: “还是算了吧,以后我也不说风凉话,你别被她打死了。” “怎么还是打不过,连还手都难。” 符墨说: “理所当然,境界的差距,想用剑术弥补,痴心妄想。” “那应该用什么弥补?” “白雷。” “你可不许劈楼妹妹。” “哼。” 两人吃过早饭,李慎便站到传送阵里。 “左手这块表需不需要调整?” “如果还是晚上六点回来,就不需要,你要呆那么久吗?” “跟着陈峰练剑术,会更好一些。” 楼妹妹顽皮笑道: “跟我练不好?” “纯挨揍,可能效果确实有点,哈哈哈。” ... 火旺镇更热闹了,街道上人群越来越多,带陈峰离开时,排队买剑的队伍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怎么又把陈峰带走了?昨天就没排到。” 一位长银派弟子喊道。 另一位赶紧拉住他,耳语几句。 一传十,十传百,本来还想抱怨几句的人,都默不作声,用尊敬的眼神望向那边。 出声抱怨的长银派弟子想跪又不能跪,只能站在原地苦笑。 李慎摆摆手,把陈峰拉了出去。 老爹又给了一大袋灵石空壳,让去酒馆吃饭。 “哦,儿子,今天你要去那里是吧?” “是啊,应该来得及,酒馆还是能去的。” 李慎问要去哪里。 “给陈家庄上香。” 陈峰语气平淡,好像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七八年了,再怎么深切的感情都要被磨掉,或许没有经历过的人会这样想。 但时光磨掉的只能是心碎心死心结成铁块的表面的锈迹。 孩童时代受过的伤痛,都是直接而彻底损害着年幼之人的内心,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打磨而有任何的变化。 真有变化,那也只是受伤过后的剧烈反应。 陈峰得到的是一只不愿伤人、持着木剑的右手。 而李慎则长出了总能见到前路光明、永不气馁的眼睛。 他们分走的路不同,但本质上都是抱着伤口长大的孩子,伤口没有愈合过,但他们却长大了。 正是这样相似的经历,带给两人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李慎也才二十岁,也深深感觉到,年龄增长带来的精神上牢固的屏障。 有人伤害他的情感,也会先被这种屏障挡下一部分,才又扎入依旧柔软的内心。 倘若现今让他再次失去父母,绝不会比十二岁时来得更加痛彻心扉。 所以听陈峰风轻云淡说着往事,李慎深切地感知到他炙热的心。 他总是能够回想到在初中、高中老师面前接受关怀时的心情,那种无奈和酸楚,几乎能够跟肉体上的痛楚相媲美。 眼泪止不住的流,而流的却是羞耻的发酸的泪。 除了死掉父母的孩子,几乎没人能对他感同身受。 接受这种不带有理解的关怀,就跟跪在马路上接受毫不在意自己的人的施舍,硬币撞在碗里发出的声音,跟笑声相差不多。 陈峰兄弟一定也是如此,不知受了多少苦,才能轻描淡写开口。 去过隔断间,他便带着李慎来到城里一间红砖瓦顶的庙堂。 “能够放在这里的人,为镇子做过贡献的,数一数二的修仙者。” 李慎默默看着供奉的牌位,一个名字一个名字扫过去。 有的开辟未知区域,有的规划了火旺镇。 其他大多数都是为守护火旺镇而牺牲的修仙者。 在灵牌台的侧边,立着三道大灵牌,颜色更加猩红,金子更加飘逸,写字之人当时心情一定颇为激愤。 “昆查镇。” “花萼镇。” 最边上一张是“陈家庄”。 “这三张灵牌,就是专门为了纪念毁去之地的。” 陈峰轻轻拜了拜,就要走。 李慎总觉得用一张轻飘飘的灵牌,来纪念一大片死去的人们,显得实在是太过草率。 活生生的人被地名代表了。 “陈峰兄弟,你不去看看父母吗?” “我的妹妹、父母、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全葬在陈家庄废墟那边,我会在他们生日时候去祭奠。” 生日。 李慎立马就理解了,他们全死于非命,挑着忌日去,总会想到他们的死状,陈峰不愿意。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避而不谈。 “你饿吗陈峰兄弟?不饿的话先陪我去个地方。” ... “人间界居然也有这样的事?同样是右臂?” “是啊,所以想找位小长老问问。” “离这边最近的是万材长老,不过古铜派肩负着到其他镇子运送食物的职责,他可能并不在府邸里。” “我听别人说,万材长老是当年救你的人?” “是啊!”陈峰感激道:“万材长老和柳星然师傅,真是我这辈子的恩人。” “但是万材长老从不愿见我,这么多年,他曾来到过火旺镇数次,每次都是匆匆回去。” “这次选拔大会,如果无人围城,想必他也早回去了。” 李慎幻想着他的府邸究竟长什么样。 贾如柏的大宅院已经比人间界的绝大多数宅院要好,起码比电影里出现过的要古色古香得多,一看便知是具有相当涵养的人才能设计出来的。 沈梦月学姐的别墅周边也有配套送的区域,她拿来建造栽种草药的棚子,回想起来,也就是露天不适合储存书册,否则估计那些土地上都会整齐排列着高高的书柜。 抱着增长见识的期待,李慎走到了一栋破楼底下。 “到了。” “这里就是万长老的府邸?” 仅有两层,二楼窗户挺大的,其他无论是木头还是砖,都跟其他人住的一模一样。 “是啊,你看门上刻的。” 一笔一划雕刻着“古铜派万材”五个小字,不得不说,和贾如柏大宅子的牌匾,相差甚远。 “为什么一位长老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因为我不长住,时刻待命,准备返回古铜派主殿。” 二楼窗户猛地推开,从阴影里伸出一个宽阔的影子,背着阳光,才看清是万材长老。 陈峰先一步行礼,李慎学着,也行礼。 这次倒是有点真心实意。 他原本对万材属实没什么好印象。 一见面就摆大人物的架子,还想要扬刀立威,一刀劈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后来对沈梦月学姐的认识逐步加深,越深,就越佩服这位大哥。 太莽撞了,居然敢在她面前挥刀。 难不成跟我一样,把学姐当作贤者殿的小角色了?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木门一开,贾如柏身穿着古铜派制服,问道: “李公子,你好,听说你加入了辟邪派?” 语气带刺,李慎点头。 “很好,很好啊,小小年纪,平步青云。” “你是陈峰?” 陈峰眼含泪水,猛地扑倒在地,哭道: “万材长老!感谢您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我...” 他说着,又朝着他磕头。 万材坦然接受他的行礼,表情淡漠,眼里的厌恶之情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慎不安,却又拿不定注意,要不要拉陈峰起来。 他毫无疑问是陈峰兄弟的恩人,但态度实在令人费解。 不禁心里来气,兄弟明明这样认真,言语之中又是那么尊重你,你搞什么? 符墨像是感知到了,问: “怎么,你小子要动手吗?好哇!” “不!” “哦。” 李慎身高比万材要高,低头直视,右眼炯炯有神,左眼只有一个黑洞,里面或许有肉,但由于阴影的存在,看不清楚。 万材瞪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李慎的身份,便说: “不用再行礼了,你可是李公子的朋友,严格按照身份地位来说,我还得向你磕头,要是你再不停,我也要行礼了。” 这段话仍然藏着几百根刺,李慎听了却有点想笑。 陈峰立马站起身来,恩人无论说什么,他都愿意照做,无视膝盖上的灰尘,弯腰鞠躬,又行一礼后,才默默站到两人不远处。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 “进来说吧,李公子。” 李慎转头,陈峰低声道: “李公子,您跟万长老聊就是,我在门口站岗。” 他改变称呼,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低于万长老。 李慎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跟屋子外没什么分别,简单朴实,一张桌子三张椅子,竹背倒扣在桌上。 万材客气问有什么事,听完后,惊讶道: “人间界也有人被断手?” “我不清楚是不是相同的类型。” 他“唰”得立起,将铜色剑鞘配在腰上,说: “这件事相当重要,走吧,李公子,我们上龙须医馆一趟。” 说罢打开门,大步带着李慎便走,雷厉风行。 “兄弟,我们要去龙须医馆。” 一人在前,两人跟紧,往镇子另一头最远端跑去。 镇上居民无人不知万材长老的模样衣着,纷纷让路,一些怀有感激之心的,甚至会稍加阻拦,就为了送他桃李鲜肉。 万材和和气气拒绝,说有要事在身,如果真要送,可以准备一些花,送到最近遇难的镇子居民那边。 龙须医馆,由三派设立,为了应对诸如土匪、异变、灾祸、失控等等事项,专门救助安插在火旺镇的弟子。 围墙高而厚,楼房宽而矮,像块压实的面包。 门口站岗着四位长银派弟子,大喊道:“长老好!” 一路穿行,走进大堂,又是一道结界。 “辅助型的,为了防止药气溢散,仅仅在堂内呼吸,都大有益处。” 万材解释完便跟迎面走来的大夫们沟通,要打开“鲁”号厅的大门。 一位老态龙钟的大夫打量李慎,说: “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得让...” “还有我,你看我加上万长老,能不能做得了主?” 李慎见到几位紫金派弟子慌慌张张进来。 程高朗程长老跟在后头,绷着满脸的皱纹,向李慎行礼,说道: “李公子你好,我们曾见过一面,不知你还记得么。” 符墨说: “老夫逃到你这里来的时候,这小子也出现在了同阶同层比武擂台上。” 李慎点头,说: “不好意思,当时我躺在擂台上,没有正式跟您见过。” “李公子,你要检查弟子的伤口是不是?” 这时,一声惨叫声传来,更多的紫金派弟子涌进,带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喊道: “大夫呢?大夫!这里又有兄弟受伤了!” 老态龙钟的大夫告辞,往那边赶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李公子。” “快闪开,让长老们确认伤势!”紫金派弟子们喝道。 还没有走到,符墨的墨点先一步飞回来,说: “一模一样!这回事情可有意思了!” 李慎心里一沉,鼻尖闻见浓郁的血腥味。 轻松挤过多数人,见到藤蔓担架上,厚厚一层血液正在左右晃动。 衣物紧贴在弟子身体,它无法吸附过多的血量,凝重迟缓,随着受伤的青年男子转身而轻轻擦拭着担架的血迹。 他断掉的右臂被绑在胸前,血顺着袖口、衣腹与藤蔓担架连接。 一颗水球包裹着断肢处,纯粹的水会导致感染,但灵水里不存在那些隐患。 扶伏民医院医生杨安康曾以“涵水服”为例,为他讲解过治疗王师弟烧伤的方式。 符墨的墨点又收回来了一部分,它兴高采烈说道: “‘鲁’号厅不让我们进,难道老夫就真没办法么?” “有意思啊,有意思,里面躺着的人,全是一模一样的伤口,动刀子的人好像用尺子比划了,就要这么截断他们右手。” “有多少伤者?” “你问有多少人受伤,还是有多少人失去右手?” “失去右手的。” “一百七十四人,加眼前这位,一共一百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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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一百七十五(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