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宇航的神情，才打开奏折，耐心的看了起来。
奏折很长，张宇航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
周王看的也很慢，仔细斟酌。
张宇航静静的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半个时辰后，周王合上了奏折，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这么做，你的未来，就算是朕，也未必能保住你。”
“在南域之变刚开始的时候，在臣发现南域那么多难民的时候，就开始了筹谋。”
张宇航沉声道：“臣是一个经历过无比黑暗和绝望的人，有我这样的经历的人，要么在知道一切后彻底陷落，穷奢极欲，无恶不作，借此报复侯府，报复曾经所有带给我伤害的人。
之前，臣也是这么做的，对待兴勇侯府，对待那些曾经背叛，伤害我的人，手段暴虐，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陛下应该知道。”
张宇航将自己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因为此刻面对周王，要是自己不能得到他绝对的信任，所有的谋划，就都是空谈罢了。
“这一点，朕知道，但是朕也很好奇，你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子，是什么让你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恨意可以积累，可是自身的本领，也能因为恨意而无限放大吗？
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让朕看到了你的价值，今日你所写之奏折，更是句句击中要害，南域之事，就算大军平叛成功，那也不过是为世家做嫁衣。
你另辟蹊径，以朝廷之名在南域开展这一系列的举动，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浪，朕很清楚，你应该更清楚，你这是在绝世家的根啊。
到时候，南域仅存的世家力量，朝中的世家大臣，无数的奏折，弹劾，甚至整个大周凡是世家力量所能影响到的地方，都会将你视为浑水猛兽，必先杀之而后快。
到那个时候，你尽心尽力维护的局面可能会一朝崩塌，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们驳斥的一文不值，甚至在有心人的带动下，百姓都会恨你，怨你，觉得你是千古未遇之奸臣，人人唾弃，遗臭万年。
你的这些所作所为，究竟是图什么？就为了你曾经说过的大同天下，为了你那几乎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幻想，搭上你自己的命，值吗？”
值吗？
张宇航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现在要是收手，以他手中所掌握的底牌，不说混的顺风顺水，最起码此生无虞。
世家那边自己是得罪的不轻，但是在世家面前，只有利益，不在乎什么仇恨。
自己不说将造纸术，印刷术这些足以改变局势的东西拿出来，哪怕仅仅是将冶铁技术或者制造精纯食盐的方法拿出来，最起码可以换的一份富贵。
安全无虞，富贵一生。
周王这边，自己可以将骑兵三宝献上，再针对世家献上一计推恩令，原本以宗族为主的世家大族，就会不攻自破。
在绝对的阳谋之下，衰败只是时间问题。
但自己就真的能因此无忧无虑吗？
世家就会罢休？周王就会让自己安享天年，荣华一生吗？
不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