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跟在他爹后面过来看热闹,门口被他爹堵着,没能看见子容模样,只看见陆掌柜卷着的一截烂裤脚,就打心眼里瞧不起。
人也不稀罕看了,恰好雪晴出来,二人冷脸对冷脸地各哼了一声,各走各的路。
张师傅的视线追着雪晴出了门,才转回来。
陆掌柜对笑着站起来,对子容道:“子容,这是张师傅。”
子容忙向张师傅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张师傅。”
张师傅抬高下巴,也不答应,看了看门外的天,“再晃晃,就该晌午了,这还要开工吗?”
陆太太这才想起,张师傅的早饭忘了给他送过去,放下手里的针线,“早饭已经做好了的,我这就去张罗给您送屋里去。”
张师傅一听做好了,都没给送去,心里更不舒服,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子容看着张师傅的背影,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陆掌柜拦着妻子,“我去送,你赶着把子容的衣衫缝出来。”
陆太太应着重新坐了回去,拿起针线。
子容有了吃喝,也不再挨冻,身子很快好了起来。
三个月后……
“陆掌柜……陆掌柜…….”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扶着门框,探头往里面张望。
“狗子,有事吗?”陆掌柜在帐本上写下最后一笔,抬起头,从窗口望了出去,看向门口。
狗子道:“我爹说,程三叔过了,要我来唤您和婶子过去呢。”
“过了?”陆掌柜惊得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帐本上化开,匆匆放下笔,站起身,往里屋跑,边跑边喊,“雪晴他娘,雪晴他娘!”
陆太太见丈夫风风火火地,心里一咯噔,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出了什么事?”
“快,快走,你程三哥过了。”陆掌柜的跑的急,直喘着粗气。
“程三哥过了?”陆太太愣住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喃喃道:“昨天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没听错?”
“狗子爹让狗子过来带的话,确实是说的程三哥过了。快,快,赶紧过去看看。”陆掌柜一叠声的催着,拖着妻子的手就往大门外急走。
“真过了?”陆太太这才醒过神,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人还没看到呢,你先别顾着哭。”陆掌拉着妻子走得更快,程三哥的后事还指着他们张罗。
子容端了一盆刚染好的湿布走过来,只看到陆掌柜夫妇在门口消失的衣角,问呆杵在那儿雪晴,“刚才爹说谁过了?”
“我三舅。”雪晴长叹了口气,接着他手里的大木盆,“我表弟可该怎么办啊。”
子容抖开布料,搭上晾布用的竹杆,“亲舅?”
雪晴摇头,“我娘娘家的表舅,但听我爹娘说,对我爹娘有救命之恩,比亲舅还亲。”
“就是去隔壁村干活的那个表舅?”他到陆家三个月,不时听陆太太说起,但一直没能见着,昨天听说回来了,但他出去给张师傅买东西,没能见着。
“嗯。”雪晴点头。